少危歌(34)

作者:龙山黄小冲 阅读记录

少危强迫自己调整内息,闭上眼时一下晃过郑舀歌笑的模样,一下晃过噩梦里那持剑的白色身影,剑下是爹的亡魂,耳边是娘的惨叫。

他急促喘息,慢慢蹲在地上,手指抵在额间痛苦地低低呜咽,任雨淋湿全身,很久都一动不动。

黑夜如幕布,无声笼去他孤独的身影。

琳琅瓷器铺,白龙把郑舀歌送回来,一直送到房间门口。郑舀歌若有所觉,回头问,“白龙,有什么事?”

白龙望着他一脸欲言又止,郑舀歌便猜到他想说什么,一时脸有些红,“......想说什么便说好了。”

“小少爷,你难不成真喜欢那野小子?”

“他不是野小子,他叫少危。”

“那小子来路不明的,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小少爷身边,连家在哪里都不肯说。”

郑舀歌小声说,“他没有爹娘,又哪来的家?”

白龙对少危成见很大,郑舀歌只好安抚他几句才打发人走,独自回到房间,关上门。

那把紫色的油纸伞被他带回来,用布擦了干净,靠在门边立着。房间里已经给他放好热水,郑舀歌束起长发,脱下衣服进浴桶,慢慢坐进热水,呼了一口气。

他望着腾腾升起的温暖水雾,窗外雨声沥沥,十分静谧。他垂眸默默数自己的心跳,觉得有些快。

沐浴完后,郑舀歌换上干净衣服,坐在床边擦头发。他心神不宁的,头发擦干后也不像往常那样安生躺下,而是起身从窗边走到墙角,又从墙角慢慢吞吞走到窗边。

放在桌上的小包露出一片小小的翅膀。郑舀歌过去从包里拿出那只蓝色的木雕小鸟,捧在手心看了一会儿,这才抱着小鸟跑到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郑舀歌睡不着,就窝在被窝里玩玩具小鸟。直到夜色深了,他才终于泛起困,抱着小鸟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郑舀歌忽然从睡梦中醒来。

他本该再多睡一会儿才对,可今天不知为何醒得很早。郑舀歌迷糊从床上坐起来呆了半晌,索性无事,起来洗脸换衣,下楼做早饭去。

他蒸了两笼包子,煮一锅稀饭,等差不多熟时跑上二楼去敲少危的房门,“少危,起床吃早饭啦。”

他照例象征性地敲两下就推门进去,门一推开,人却愣住了。

房间里没有人。

所有熟悉的痕迹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床铺整齐干净,空空荡荡,唯有枕边放着的一串交颈雁玉佩。

郑舀歌走过去,拿起他的玉佩。他有些茫然看着空床铺,半晌后反应过来,转身往房外跑。

他到白龙房前敲门,敲了几下却迟迟没有回应,“白龙?”

动静引来其他正休息的郑家暗卫,郑舀歌问:“白龙出门了吗?”

暗卫答:“小少爷,老大昨晚吃了些夜宵就回房休息了,一直没出门。”

郑舀歌立刻推开房门。只见白龙正躺在床上睡觉,这么大的动静他都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白龙。”郑舀歌摇摇白龙,“白龙?”

暗卫也跟着上来,见状立刻察觉不对,上前检查白龙的眼睛和鼻息,脸色变了,“是迷药。”

郑舀歌站在床边,手握着玉佩,沉默。暗卫确认过白龙无事,对他说,“老大只是昏迷,但还须一时三刻才能醒来。”

片刻后,郑舀歌轻声问,“这里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有四人外出,铺里除了老大只剩三人。”

“你和一人照看白龙。”郑舀歌说,“另外两人和我出城找人。”

他飞快换衣服,上马与两名暗卫往城外去。黎明的街道暗青多雾,雨虽变小,却更寒冷更浸骨髓。郑舀歌戴上披风帽子,裹紧衣领,心脏一下一下跳得沉重。

在青山的生活清闲,师父有时便教他骑马,好方便带他去更远一些的地方玩耍。郑舀歌没想到有一天这项本事竟用来追人,一时不知作何想。

他紧赶慢赶,怕少危已出城太远。可就算追上人以后要说什么?问他为什么独自离开?问白龙为什么会被下迷药?还是问在集市那个时候,为什么突然跑掉?

抑或是问,你的伤还没有全好,怎么又这样不爱惜自己?

黎明后城门已开,城外雨雾蒙蒙,放眼皆是陆续进城的农民。

官道通向南方,伏山则在江对岸以北。郑舀歌想都没想,就朝码头方向赶。

越临近江水,细雨越是冰冷,厚重。郑舀歌被迎面冷风吹得打战,旁边暗卫道:“小少爷还是回去罢!我们两人一定能把那小子捉回来!”

“不。”郑舀歌咳嗽一声,声音小小的,“他想走,我不拦他……只是想问一些话而已。”

码头离官道远,他们一路奔驰直到城门都消失看不见,才到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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