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危歌(75)

作者:龙山黄小冲 阅读记录

月上中天,冰冷的银辉照耀山间。

郑舀歌浑身发冷,几乎呆在原地。男人露出惋惜的表情,“但你的身体太弱了。若安,想必你挺不住蛊虫的毒。”

郑舀歌张开口,半晌发不出声音,良久才虚弱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你知道......名字......”

男人细细端详着他的脸庞,接着手抚上自己的耳后。他摸索到什么,手指一勾,慢慢地往下扯。郑舀歌眼睁睁看着他撕下自己的脸皮,男人的脸竟是一个人皮面具,而那面具之下显露出一张全然不同的、布满疤痕的脸。

“磨练内功心法改变了我的容貌和嗓音,想来若安是认不出我了。”男人抚过郑舀歌垂落的发丝,笑容阴冷令人战栗。接着他的手中出现一个鬼面具,阴森的鬼面令郑舀歌瞬间想到那个名字:阿勒真。

“我是柳真。”

第31章 月归乡(三十一)

五年前,郑舀歌在一次独自采药时偶然走远,在一处山洞附近发现血迹。

他以为有人被野兽咬伤躲在洞里,忙进去寻找。洞有些深,他费了点劲才找到一个昏迷过去的男人。

男人手边有刀,身上带伤,洞壁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刀痕。

那是郑舀歌和柳真第一次相遇。

郑舀歌担心人伤重,特地跑回家唤来玄武和师父,将人带了回去。之后悉心照料,一如照顾那时受伤的少危。屈河尘与玄武判断此人是因日夜练武太过以致走火入魔,伤了自己。

之后男人醒来,报出自己姓名柳真。屈河尘还有些吃惊,因柳真曾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一是刀法了得,二是其身世十分复杂,虽明面上是正派柳家“霞刀客”柳二爷的长子,但据说其实是个私生,乃生性浪荡的柳二爷在外面留下的野种,后来还把儿子接回来,亲娘赶了出去。柳二爷承了柳家刀法大成,可惜年轻时挥霍太多四处作孽,三十多岁便走了。

屈河尘和玄武都对柳真有印象,因为柳真曾上门来找过郑听雪切磋。玄武还曾目睹过这场刀剑对决,形容是“赏心悦目,行云流水”,不仅她承认柳真刀法强劲,连郑听雪也认为柳真前途无量,再精进琢磨几年,必有造化。

然而之后柳真却宛如人间蒸发。后来听人说柳家当家病重,小的争权夺利,不知怎么一齐把柳真赶出了家门。如此倒也坐实了柳真为二爷私生子的传言。

屈河尘怪可怜他遭遇,就让人住在家里,由郑舀歌照顾。

郑舀歌性子温柔活泼,从小就很少见到外人,于是常常喜欢找柳真说话。他见柳真总是不大开心的模样,就想办法逗他,等他伤好了能下地走路,还牵着他出门散步。柳真也一天天好起来,渐渐常与他说话。他显然很喜欢郑舀歌,对屈河尘和玄武则态度截然不同,因此还引起玄武不满,认为柳真此人性格古怪,心思狭窄。

屈河尘和玄武都不喜欢柳真。直到有一天屈河尘在柳真的身上发现一小包药,那包药来自郑舀歌的药房,是郑舀歌用来配一类麻药的引子,有致人昏睡深眠之效。

当天柳真就被二人质问一番,后被直接赶下山,并被勒令离开绵州,不许再出现在郑舀歌面前。郑舀歌那时还浑然不觉,好奇问柳真怎么没留话就走了,结果还被屈河尘拎着好生训了一顿。

自那以后,他们再没听过柳真的消息。

“你是柳真?”郑舀歌还不敢相信,“为什么你会成为阿勒家的人?”

“我被你们赶下山后,阿勒廖山看重我的刀法,收我为徒。我跟着他学刀,不过一年,他就不是我的对手。”阿勒真将鬼面具轻轻扣在自己的脸上,面具上的鬼似怒似笑,“所以我将他杀了,做了阿勒家的家主。”

郑舀歌急喘着气,不知是毒性扩大令心跳加速,还是为阿勒真所言感到震惊和厌恶,“你无处可去,阿勒家主好心收留你,你怎么能......”

“哦?我无处可去,还不是被你们赶走?”面具底下发出沉沉笑意,“若安,说到底,这都怪你。”

郑舀歌听到这种话,一时来了火气,“你偷了我的药,难道不是有所企图?“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就判我有罪。”阿勒真笑意渐冷,“倒是与那群柳家人别无二致。”

郑舀歌已非常疲惫,光是开口说话就令他精疲力竭,他喘着气软绵绵靠在石头上,面色苍白如雪,泛着病态的红。阿勒真不说话了,只一动不动望着他,忽然抬手抚摸他的脸。

他柔声道,“罢了,若安,我对谁生气,都不会对你生气。你和他们总是不一样的。”

郑舀歌陡然浑身充满冷意。他的心脏突然好像被锥子扎了一下,紧接着像万千根针齐齐爆开,郑舀歌张开嘴瞪大眼睛,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滚出半个音节,就猛地跪到地上,哇地吐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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