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危歌(8)

作者:龙山黄小冲 阅读记录

“好好吃药了没有。”

“当然有呀——我很乖的,每天都按时吃药、吃饭。哥哥是不是应该多多来看我?”

那双手抱起他,薄唇抿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你照顾好自己,我每年都会来看你。”

一声雪落上窗棱的细微碎响,郑舀歌睁开眼睛。虚幻的梦境褪去,现实冰冷,安静无声。

郑舀歌盯着黑暗的屋顶,心想,骗子。

另一间房,油灯亮着。少危只穿一件单衣,盘腿在床上调息。

郑舀歌给他的药和参汤都飞快支撑着他身体好转。内力已趋于稳定,腹部的伤口缝合得十分精细,上好的金疮药令伤痕肉眼可见地痊愈,已不复最初的狰狞模样。

雪夜静谧,恢复敏锐直觉的少危忽然睁开眼睛,视线转向房门。

一阵粗糙没有掩饰的脚步声靠近,少危忍不住翻个白眼,移开视线。

房门被轻轻叩响,郑舀歌的声音在门外晃起,“少危,还没睡呀。”

少危只想说睡了,快滚。他若是早知道这病秧子这么话痨缠人,打从一开始就该装成哑巴了事。下一刻那烦人的声音又响起,“那我进来啦。”

少危深吸一口气。房门被推开,郑舀歌裹着厚被子探进脑袋,白白的一团摇摇摆摆挪进来,哼哧就往床上爬。

少危已经不知如何形容当下的心情,尽力克制想把人拎起来扔外面的冲动,“你在做什么?”

郑舀歌滚到床上,答,“我怕晚上和你抢被子让你着凉,所以自己带被子过来了。”

是这个问题吗?“为什么跑过来睡。”

“一个人睡觉好冷。”郑舀歌十分不见外地靠过来,“少危,你身上总是很暖和。”

事已至此,赶人下床的机会错失,少危只能闭目打坐,希望这个比他大三岁的人识趣不要烦他。

然而身后悉悉窣窣一阵床被摩挲的声响,那个温软清和的声音再次靠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肌肤的温度,靠近他的耳边,“少危,你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少危蓦地握紧手指,内息不稳岔开,差点令他咳嗽出声。他本就脾气不好,这回实在不能忍,开口时声音带上恼意,“我不冷。”

“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保暖,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我说了......”

少危忽然回过神来,想起兄长说的话。

“江北一带往南皆是郑家的地界,在那里你杀不了郑家人。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那姓郑的带走。”

“危儿,我要你把他带到我们面前来,要活生生的人。只有这样,郑听雪才会出现。”

只有把郑舀歌抓在手里,那个害得聂家落得这步田地的小白梅才会如兄长所言——死而复生,从地狱回到他们面前。

郑舀歌正要下床去拿衣服,手腕就被忽地攥住。他有些吃惊回过头,见少危看着他,“不用了,我准备睡下。”

他将郑舀歌拉回来,掀起被子躺进去,郑舀歌担心他扯到伤口,坐在一旁给他牵好被子,起身去吹熄了灯,这才爬上 床钻进被窝,小狗般拱半天,挨到少危身边。

他一丝睡意也无,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流露出一点小兴奋的神情,“感觉好像在学堂里和同学睡大通铺,好有趣。”

“那为什么不去学堂?”

“我这副身子,去了也是个拖累,算啦。”

屋外的雪还在下。山中的夜深而冷,唯有这张床捂着两个人的肌肤体温,成为小小的一方温暖世界。

少危平躺在床内侧,望着头顶黑黢黢的床帐,忽然开口问:“你总是一个人吗?”

身侧的呼吸轻微,轻软的声音响起,“以前家里有很多人的。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人都走了。”

“玄武是你的亲姐姐?”

“不。我有亲姐姐,也有一个亲哥哥。”郑舀歌也平躺在床上,与他一样望着床帐,停顿一会儿,才继续道,“姐姐很早就去世了,哥哥......”

“我很久没见过哥哥了。”郑舀歌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他都不回来看我。”

少危不动声色说,“他不找你,你可以去找他。”

郑舀歌笑起来,“要是知道他在哪,我早就飞过去找啦。”

他转过身面对少危,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亮亮地望着他,“你呢少危,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一个哥哥。”

“你们会经常在一起玩吗?”

“我们很少说话。”少危斟酌片刻,索性与郑舀歌聊起来,“小时候我跟着兄长习武,后来我拜了师父,便常由师父带着我。”

“那少危一定特别厉害。”

“唔。”

“少危见过那种会飞的武林高手吗?”郑舀歌把手伸出被子比划,“我师父每次掏鸟窝的时候,呼啦一下就飞到树上去了,是不是所有会武功的人都会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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