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精致的玛瑙彩盅应声而碎，殷红的血从苍白修长的手上缓缓流出，就像漂亮的白玉上慢慢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花。

细小的瓷片狠狠扎进皮肉里，疼吗？其实还好，那些在冷宫的日子他每天都很疼，那种痛是这个的千万倍。

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用自己完好的左手拿起最锋利的那一片碎片。

冰冷的眼神里是刺骨的寒意，所有人都逼他……那就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拼一把了。

第8章 只是这样吗

烛火跳动着，时不时传来细微的“噼啪”声，女孩半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市面上新兴的话本，津津有味的看着。

萧瑾进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女孩的三千墨发随意披散着，似乎刚刚沐完浴，还带着丝丝水汽，艳艳红衣包裹住娇小玲珑的身躯，衣袖出露出半截雪一般的手腕，红与黑与白的碰撞下是极致的视觉冲击。

终于还是要来了吗？因为紧张，他的手心已经浸出了一层汗，少年垂下头，掩去眼中浓烈的厌恶，轻声开口:“殿下金安。”

陆瑶瑶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跟前的小少年，看书太入迷了，在自己的世界她就是个书迷，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倒霉的来到这个书中世界。

“免了，春雨你先退下吧。”女孩挥了挥手，毕竟这小丫头对反派意见还挺大，还是先支开的好。

待关门声响起，小少年的心仿佛沉到了谷底，袖中的手死死抓住那一片碎瓷片。

女孩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少年穿着下人穿的灰色粗布衣裳，整个人僵直的站在原地，似乎很紧张。

“怎么不穿昨天新做给你的衣裳。”那天织锦司的人来，她特意吩咐给他做了两身衣裳。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单纯觉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家伙这么好看，下人的衣服实在让珠玉蒙了灰。

“回殿下，奴不敢。”他宁愿当一个下人，也不要当她的面首，仿佛穿了那身衣服就成了她的所有物一般，所以那两件衣服送来时，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陆瑶瑶心疼的叹了口气，无论后期反派怎么黑化，至少现在他真的是个自卑的小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相信你已经听说了，我跟父皇把你要来了，以后你就待在公主府里当差，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的。”

这小家伙在皇宫短短一年，像风应凡那样的人不知道遇见多少，那天的那种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还好她来得还算及时，反派还没歪，就是自卑了点。

“谢殿下大恩。”小少年低眉顺眼的回应着，心里却不禁讥讽，这里跟皇宫究竟哪里更肮脏呢。

女孩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小少年的心仿佛随着脚步声剧烈的跳动着。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是冷宫的太监跟晋帝最宠爱的公主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旦动手他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可是让他放下尊严去……，不可能的，他做不到。

手心紧紧攥住的碎片让他保持最后的冷静，他整个身体绷的像弓弦一样，随时都会断裂。

陆瑶瑶伸出手，探向他的衣襟，少年颤抖着，连唇色都显得苍白了几分，忍耐似乎到了临界点。

女孩抚平了他衣襟上的褶皱，便转身远离“正好我缺一个小厮，你就在我身边伺候吧，今天不早了，你回去吧，早点休息，具体事情，陈管家会告诉你的。”

萧瑾整个人呆在原地，这……就行了？他可以走了？他还没有从刚才紧绷的状态中缓过来，小少年连情绪也忘了隐藏，难得的怔愣迷惑起来。

“回去吧，明天记得穿新衣服，我的小厮带出去得有面子。”陆瑶瑶伸了个懒腰，刚好她也困了。

少年走回自己房间时还是呆呆的，不是说乐阳公主好美色吗，怎么……难道是想再等等……过一段时间？

烛光下，他摊开掌心，那片锋利的碎瓷片还待在那儿，由于太紧张他的手心都被蹭破了皮。

安全了吗？并没有，他不相信乐阳会是什么好人，应该说他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好人，不过是为了利益争抢的一群丑恶之徒罢了……

第9章 书房

“做下人的一般卯时起床，所有人先去外庭集中，做一些洒扫之类的活，我不定时指派，注意听就好。”

萧瑾恭敬的站在一旁听陈管家安排，面前的老人约摸50岁上下，须发皆白，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听闻是看着乐阳长大的，也算有点地位，府里的人都称呼他陈老。

“早饭记得吩咐厨房按时送来，或者自己去取，有什么特殊要求，要提前告知。”

陈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打量了一下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少年，殿下的心思他大概也能猜到了，只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