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原地飞升(210)

小妖怪仰着头,“大哥哥,你还要杀我吗?

郁无涯犹豫了一瞬,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阵法。

他就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凝视着三人接连离开的背影,眼看那门要紧闭,小妖怪光着小脚追赶过去——

“母爹!”

这两个字近乎是奋力喊出来的。

云晚停下步伐。

他孤单单地站在门前,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你能……给我取个名儿吗?”

娘亲……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呢。

谢听云眸光闪了闪:“我只给自己的孩儿取名。”

一旦取了名字,他们之间就会有惦念。

谢听云不许,而小妖怪也会守着那无人称呼的名字陷入更深的寂寥。

他不去看小妖怪失魂落魄的眼神,拉起云晚,直到阵法之门在身后闭合,他们都没有回头。

在门完全消失后,云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想到小妖怪可怜的眼神,猛然不是滋味起来,“……他还有机会出来吗?”

谢听云说:“应该。”

冥花阵只有在天火冥花完全绽放后才会在八荒现世,若冥花被盗走,阵法将再次进入沉睡状态。起码要等上一千年,小妖怪才再有机会重返人间,说不定那时候,会有人愿意陪着他留在幻境,再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儿。

世间常有憾事,谢听云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们并未回到一开始的深泽,而是岷山以南的荒野之地。

夜空无月,墨盘似的笼在上空。

云晚好奇地问向谢听云:“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法阵的?”

“一开始。”他在草丛后面找到完好的灵果,后来小妖怪没有吃云晚给的任何东西,妖力倒是有,但忽远忽近,身体也一会儿变成人形,一会儿恢复海马体,说明他根本不会自我控制。

小妖怪大多数时间都是由谢听云抱着,只要不留痕迹地窥伺,轻易便能知道他的底细,毕竟这只妖怪还太小了,连思想都不懂得如何掩藏。

郁无涯说得没错,谢听云最开始的目的就是那朵天火冥花。

小妖怪既是冥花阵的一部分,也是冥花阵的钥匙,所以他需要小妖怪这把钥匙打开阵门。

云晚瞬间觉得谢听云的形象变得高大挺拔起来。

正要细问,发现郁无涯已经准备离开。

云晚随口叫住:“你干嘛去?”

“修行。”

伴随着淡淡两字落下,郁无涯的身影也一同消失。

怪人……

云晚扭过头正要和谢听云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却被对方一手拽入怀里。

猝不及防,云晚被好生吓了一跳。

两张脸凑得很近,兴许是浓夜过浓,她在他的双眸里看到一片深沉。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张开嘴未等说话,谢听云便将前额抵靠在她的额心。

刹那间,灵识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拉至他的世界。

他的灵骇是炽热的,庞大的,黑洞般深不见底,云晚的灵识就这样被动地牵引过去,就像渺小的飞蛾见到火种,不顾一切地想要与火光融入。

她好像看到有什么轰然乍响,随即自己的识海就被那束火种一般的神光强行抵入。

谢听云不去窥视她的过往,也没有用粗暴的方式打开她的识海之门,只是不住纠缠着她脑海中那团小小的,散发着白光的光球。

灵识想逃又逃不开;想躲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一阵白芒过后,终于被他的灵骇缠得密不可分。

云晚呼吸开始加重,身体一软,与他一并倒在后面的草地上。

谢听云拥护着她的身体,不肯离去,强大的元神彻底将她的识海攻占。

无法言语,不能思索。

十指无助地抓紧谢听云胸前的衣襟,指尖战栗,神经跟着抽紧,也不知是过于痛苦,还是太过美妙,她哆嗦着掉下几行泪。

直到谢听云把自己的灵神抽离而出,她才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云晚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眼泪无知无觉往下掉。

谢听云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去晶莹的泪水,嗓音缓慢地蹭过耳边:“以后,不可以再进入他人识海。”

识海,是为人最为隐秘之地。

侵入识海不单单是窥视他人记忆,同时也把自己置于险难之中。

谢听云当然知道云晚是为了阻止郁无涯入魔,即使如此,他仍会担心,还有……嫉妒。

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飘入脑海,让她渐渐找回残存的意识。

嘴唇仍在发麻,云晚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精神抵达了……那个啥?

她神色恍恍,半天都不说一个字。

谢听见此,心脏缩紧,尽管他只是放了很小很小的一缕元神进去,但对于刚入金丹期的云晚来说却是巨大的刺激,说不定会智力反噬变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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