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原地飞升(294)

这个笑容纯澈,带有几分决绝。

谢听云登时一愣。刹那之间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玄灵挥放出无数灵力缠裹至心脉处,云晚觉察到灵府动荡,隐隐约约看见那条灵动轻盈的活线正在被以蛮力拉扯。

不疼。

无知无觉。

宛如陷于天地混沌处,失去感知,失去五感,以一人魂脉与那根浊线相抵。

线的那头勾着墨华。

他总归意识到反常,不可置信地瞥了过去。

“她……她在强破傀术!”

殿内有人看出云晚欲意,当即惊叫出声,瞬间,无数视线都诧然地看向她,其中自然也包括无极尊者与云夫人。

云晚身形欲坠,唇间的殷红点缀在皙白如霜的面颊上,更映神色苍白。

当中有人窃窃:“她会死的……”

控傀术,以魂为饵,控以其身,摄其心。自古以来都是主人操控傀儡,还未见傀儡敢反抗主人的。

她这是不知死活,自取灭亡。

云晚那张精致的面颊慢慢地失去明艳,像蒙上灰的宣纸,黯淡,涌着死寂。而周身灵脉动荡,显然是受到不小的影响。

柳渺渺惴栗难安,不禁急喊:“师妹,你别冲动!”若秽息与道力所混,怕是会有损三魂,一辈子变成供人驱使的尸傀!

“谢听云,你想想办法!”

面对惶恐的几人,谢听云显得较为沉寂。

心有千念者,怎会甘于被小小的一根线所操控。她愿意去做,那么他选择相信。

云晚封闭五识,专心断线。

缠绕在墨华指尖的那根傀线发出细微的震颤,线脉不稳,竟隐隐有断裂之象。墨华心头一噎,忙设法加固傀线,奈何玄灵已紧护心门,魂术不得进身,更别提重新牵引其心脉。

难不成还真能让她逃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毒辣,既留不得,便只能杀之!!

嫦曦看出墨华意图,毫不犹豫放出灵针,蕴含着剧毒的银针勾布成密网,穿破空气,直刺向云晚丹田。

“不好!”

柳渺渺惊呼一声,胡弦奏出音波,然而毒针瞬息之间就来到云晚面前,根本不给柳渺渺救人的机会。

眼看那尖锐的寒针要刺入她的身体,灵风飘起,毒针全部反冲向嫦曦所在之地,她瞳孔一震,气脉不稳,挥袖扯去阵法,定定地看向云晚所在的方向。

傀线已断。

那根断开的魂线犹如碎裂的珍珠般漫天四散,洒落金光斑驳。

在场稍有些道行的修士已经能够看出笼罩她周身的灵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突破了。

——她竟然利用墨华来突破自身的修为!

云晚咳出一口翻涌而出的猩红,双眸清明,自顾自拭去唇角残留的血迹,“谢听云是没有你有本事。”她笑了笑,“你多有本事啊,靠着师父的金丹坐上魔尊的宝座;又吸着暗恋者的血苟活百年;现在又借同门不要的残魂死而复生。哦对,还有这么多狗腿子护着你,啧,下一届天道不是你我都不答应。”

她倒豆子似的不住讽刺,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唯独谢听云,低低地笑了出来。

墨华死死瞪着她。

紧攥着指尖那一截残留的细线,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恼,额前青筋凸起,聚拢在周身的魔息变得极为厚重。

墨华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云晚知道他早就忍耐到极点,挑了挑眉,仍然不知惧怕为何,“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

她指着无极尊者和一干倒戈的恶道:“这些人肯听命于你,那是他们趋炎附势,软弱无能,你也随便拉出一个问问,看看哪个不鄙视你的昔日所为。”云晚唇齿开合,话语刀子一样扎入他的胸窝,“墨华,这里没有谁会真的瞧得上你。”

云晚道出他所掩的那份卑劣。

未成魔前,旁人提及清虚道尊,想到的永远都是琉尘与谢听云,而他是反例,是门内最为不齿的存在。

他没有天赋,他笨拙,他处处不如人,他连给师弟提鞋都不配。

墨华双眼猩红,一点点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众人害怕与他对视,齐齐低头,这恰巧激怒墨华。

额头青筋猛跳,墨华五指紧缩成拳,黑雾自指缝溢出,就近的小修竟直接被那团杀雾蚕食干净。其余人等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波及了性命。

殿内气氛僵持到极点。

云晚较为淡然:“多谢墨华魔尊近日来的照顾。”她毫不理会他那快要发疯一般的脸色,兀自摘下头顶那厚重的华冠,“这婚……我并不接受。”

墨华的眼里淬了一层寒霜,末了,从齿缝挤出一句:“别放他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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