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原地飞升(297)

许是胜券在握,魔教等人也不再逼近,安静欣赏着这几条“垂死”之鱼。

云晚抿唇不语。

入门至今,她一直天真地认为柴爷只是一个眷恋旧门,平平无奇的扫地老人。正是这份平凡普通,让她从未对他注意过,更别提什么怀疑。

她突然明白。

当日在昆仑宗被白珠陷害时,白珠怎会知道她在历练时的信息。想必是柴爷通报给嫦曦,嫦曦又想法设法的透露给白珠;也能明白,云万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苍崖万阵。

有柴爷在,他们的一切都是透明的。

她以为她赢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这个事实带来的震愕显然是巨大的,旁边的两兄弟早就没有了声响,面色灰白,失魂般地凝望着柴爷。

李玄游和李玄明几乎同一年被师尊捡回。

有记忆前,柴爷便在门里扫地了。听师兄说他是被道陵师尊救回来的老者,无亲无故,便随意给了个差事。后来师尊辞世,宿问宗败落,师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唯独柴爷不言“离去”二字。

哪怕宗门有朝一日塌在这求仙路上,他们也相信柴爷会把瓦片一块一块拾捡回来。

两兄弟视他为长辈,更当作亲人。

李玄游本能抗拒着,打心底无法相信云晚所言,回过神不死心地问道:“柴爷,你不是,对吗?”

柴爷很是冷漠:“吾乃魔都护法长老,现已归位,听命吾主差遣。”

魔都护法长老……

不过是简短几字,但是让李玄游的整颗心都凉了。

他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性子,哪怕曾差些丢了半条命也能笑着爬出淤泥。此时此刻却再难如往常那般随和应对,脸色是灰蒙蒙的黯然,双眼勾布着红。

被亲人背叛的愤怒与不甘同时发酵,他第一次萌生出如此强烈的悲伤之感。

李玄明比之冷静,耷拉着眼皮,半晌抬起,嗓音不轻不重:“我师尊道陵陨逝当日,你与之随同。战役结束后,你告知我二人,师尊伤及命脉,未能撑到回门。”他问,“师尊是真的没有撑到回门,还是你……”

李玄明顿了下,胃部上涌起酸涩,喉结滚动,硬生生把那股难受强咽回去。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懒得再问,表情越来越低沉。

李玄游终于有所意识,一时间都忘记难过,又惊又诧,瞳孔缩紧成一个点,待反应过来后,愤怒撕裂出喉腔:“难不成,师尊是你杀的?!”

他的失控让柴爷不屑,“道陵命有此数,无非是早是晚。硬要说,你们反倒要谢我,帮他提前了却尘苦。”

幽都之役结束后,柴爷负责带道陵回门。

那时的道陵真君神魂俱损,命不久矣,因心念爱徒,仍勉强吊着一口气。魔修主张“斩草除根”,柴爷唯恐道陵活着坏事,便趁危给了他最后一击。

此事本是天知地知的秘密。

如今归位,自然不必如先前那般遮遮掩掩。

他毫不掩饰地应了罪行。

这回终于让李玄游断了对他仅存的那段幻想。

他双手紧扣成拳,牙关紧咬。

想到师尊生前对他的呵护厚爱,一时间对柴爷与墨华的痛恨深入血脉。

理智抽离,李玄游拔剑便想要冲上前去。

“李玄游!!”云晚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不准冒失!!”

对方的目的明显就是为了激怒他。

云晚可以体会到他的心情,但绝对不会送他前去冒险。

李玄游像是听不见那般,拼命挣扎着桎梏,看向柴爷的那双眼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泼了。偏生云晚力气大,任凭李玄游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无比不甘,忍不住破口大骂——

“师尊在世前,视你为手足亲人;我等也对你照顾有加,处处敬重于你。我宿问宗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如此狼心狗肺,为何!!”

他声声质问,然而换来的只是漠然。

李玄游声嘶力竭:“你口中的魔尊不过是个背弃师门,弑父取丹的孬种!你为他效力,你真是瞎了眼啊!!”

他骂着骂着落下泪来。

想他师尊道陵心怀道义,坦荡一世,在以身殉道之时,可曾因身边人的背叛而难过不甘?

他的师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长辞于世的?

李玄游胸口揪痛,突然间哭得不成样子。

云晚拽住他的手慢慢松开,他没再如先前那般冲过去,只是垂头哽咽,明明有人伴在两侧,却满是孤凉难捱。

他的这番话直往墨华的心窝里捅。

道陵曾一剑损了他的元神,若不是那老匹夫,他怎又会不敌谢听云。

墨华懒得再听李玄游的哭哭啼啼,冷声下令:“柴爷,杀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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