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璧(113)
乔郁愣愣地看着两人腰身间不足一寸的距离,他正要拉近,元簪笔往后一退,放开了他。
“恕我孟浪。”元簪笔道,乔郁还从未在元簪笔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以后不会了。”
乔郁第一次感觉被折腾得七上八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元簪笔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他顿了顿,仿佛在顾及乔郁的颜面,“你会好一点。”
乔郁张了张嘴,“本相有协理百官之权,其中包括仪容姿态言谈。”
“是。”
乔郁怒道:“放肆!”
床榻不高,他顺手捞起手帕,甩到元簪笔面前,“给本相滚出去。”
元簪笔抓住手帕,放到了乔郁枕边,居然当真出去了。
乔郁不想哭不心焦不委屈了,他只是生气,是那种恨不得把元簪笔车裂于市的生气。
元簪笔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乔郁用力把书压在了自己脸上。
元簪笔刚踏出门,便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在旁边。
“元大人。”寒潭道。
元簪笔颔首;“寒先生。”
寒潭道:“请大人告知,不知我现在能否进去?”
元簪笔似乎有点疑惑,“为何不能?”
寒潭道:“看大人满面春风,乔相大概不会很高兴。”
元簪笔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并没有翘起。
他不得不承认,看见乔郁被点破恼羞成怒的样子,他确实有点不道德的乐趣。
元簪缨不止一次告诉他不能如此,他也极少如此,当真活得像是元簪缨理想中的翩翩君子,除了对乔郁。
元簪笔道:“乔相今晚大概都不会想见人。”
乔郁在外面听到两人对话,寒声道:“寒潭,进来。”
寒潭知道这个时候进去一定听不到什么好话。
明明元簪笔是朝堂之中看起来最无害的正人君子,为何这人说几句话就能把乔相气成这样。
寒潭只好进去。
元簪笔轻轻一笑,往外走去。
梅应弦坐立难安地在外面等了许久,看见元簪笔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元大人,你再不出来下官就要以为你被乔相杀了,”他一顿,“元大人面有喜色,有好事?”
元簪笔眨眼,“哦?”
元簪笔的笑并不是很明显,他甚至连嘴唇都没有扬起,唯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与平日大有不同。
“真有好事?”
方才见乔郁那样子实在不像有好事。
元簪笔想了想,点了点头。
“什么好事?”梅应弦十分好奇。
元簪笔道:“方才看见了只猫。”
“啊?”
“摸了几下。”元簪笔又说。
梅应弦简直摸不着头脑,他看不出元簪笔怎么会喜欢猫,而且刺史府哪里有猫,“刺史府有猫吗?下官来往多日竟没看见,大人也小心些,”梅应弦真心实意地关心,“别是野猫,碰的时候被抓上了手。”
元簪笔嘴唇上还有乔郁咬出来的小口,遇到风吹还有点细微的刺痛。
“无事。”他答。
梅应弦不明所以,决定元簪笔走之前给他多物色几只漂亮的小猫送过去,也算投其所好。
梅应弦与元簪笔气氛尚算融洽,那边乔郁卧房却沉闷得仿佛要杀人。
乔郁道:“你在外面听了多久?”
寒潭立刻道:“不久。”
乔郁坐了起来,“说实话。”
他语气轻柔,心中却更加恼怒连寒潭都知道搪塞了!
寒潭陷入了两难之际,因为无论说与不说,都会引得乔郁发怒,他说实话,无异于把乔郁的伤口再揭开一次,他不说实话,乔郁大概会觉得他不听命令。
“说话。”乔郁轻柔地重复。
寒潭决意实话实说,“从元大人剖白开始。”
“何为元大人剖白?”乔郁眯起眼睛。
“元大人说他无计可施。”
话音未落,乔郁手中的书就被扯掉了一页,“好,”他放下书,“本相现下也算当局者迷,你说,元簪笔是什么意思?”
寒潭无言以对了半天,对上乔郁的眼神脑中飞快转了几圈,“元大人在安慰……您?”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不相信。
乔郁道:“本相倒觉得,他在调戏本相。”
寒潭:“……”
先前他还能觉得乔郁是想多了,只是元簪笔今日所作所为很难让人不往调戏的方面想。
“而且不是在调戏男人。”乔郁冷冷道,他虽然不常去烟花之地,但也知道其中不同,元簪笔那个仿佛示弱服软的说话方式分明像是对着生气的小姑娘一般。
“您是男人。”寒潭以为乔郁气糊涂了。
乔郁瞥了他一眼。
他整日把婚嫁挂在口中,又常说自己是元簪笔未过门的妻子,元簪笔嘴上不说,但是许多事对他屡屡留情,甚至多有照顾,难道……他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