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心里坚实的不愉快，就像被呵出了一丝裂缝。

她看向四哥，四哥的双眸紧锁在她脸上，那眼神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紧张，好像生怕她生气下一步会舍开他。

许妍本来是想扔开他的。

她说，“换做你是我，你会不会生气？”

“那当然生气。”四哥说，“爸爸年龄大了，上次他回来我就和他说想告诉你，可是因为一直没有抓到使坏的人，他毕竟……已经没有了两个儿子。”

这话说的属实凉薄了些，好像死的人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有共同的生活才有亲情，有感情才有亲情。

四哥亲情淡薄，除了对许妍，对阿凉他们，他都完全没什么感情的。

许妍的心软了，低声说，“本来我好气你，上次都给你说了，不许再骗我。可你又骗我了。”

四哥亲吻着她的手指，“咱们跳到惩罚我的选项好不好？”

“惩罚？”

许妍空白了，她什么都不缺，让她怎么惩罚四哥？她可不知道。

她摇头说，“我不知道怎么罚你，不知道该让你为我做什么。”

四哥看着她，她穿着那么成熟的套裙，说出来的话却可爱的令人心疼。

他说，“罚我以后，什么事情都必须先报告给你好不好，以后无论公司还是家里，都听你的。”

许妍抽回手，“你还想骗我给你干活？”

四哥大声地笑起来，抬手搂上她，“……太难骗了。”

这天空海阔的笑意让许妍猛然多了个想法。

她抬手指着旁边中青的大铁门，“……咱们俩这么聪明的人，要不然先办正事，这个地方的问题，咱俩一起群策群力一下怎么样？”

中青堂遗留的麻烦，是四哥都棘手的问题。

许妍靠在四哥的肩膀上，木然地想了一会，“归根结底，这个麻烦才是你们家的根源。”

四哥说，“都已经做了正行生意，还留着过去的那一套，他们舍不下自己价值观里的东西，还觉得这是份荣耀。”

许妍侧头看他，揶揄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有点意有所指。”

四哥说，“有些细节没有给你说，就说咱们俩这个婚约，你说老太爷为什么安排？”

原来是在外人面前不能骂自己爷爷，心里郁闷，终于找到人说了。

许妍心里的不愉快，终于变成一种心疼和好笑。

柔声递了个梯子过去，“他也不过想成全自己的情怀而已……”

“你别给他留面子，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他就是为了自己痛快，可是你说，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他隔空把你订给我，但是你说他，订婚约就算了，又弄那个信托干什么，这不是等人谋财害命吗？”

许妍十分赞同，“想过为什么吗？”

“不就想人家评价他有情有义。”

许妍点头，“这就是中青的核心价值观，咱们得从这个地方下手。”

四哥说，“我想着得从面子上下手。”

俩人互相看着对方，在各自眼中看到一份诧异，随即释然。

果然一路人，表面评价老太爷，其实都是为了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四哥抬手放在自己唇边，疑惑地看着许妍，“你是不是……”比我平时观察到的更加有心眼？

许妍摆出可爱的样子，“什么？我怎么了？”

四哥不敢说，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反正你什么样都好，我也喜欢。”

这话说完有点莫名羞耻，他看向窗外。

许妍的手指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她白皙的手指点在车窗上，对着外面中青堂的位置，点了三下，那细白的手指，如同指点江山般，按在车窗上，用一种落子无悔的语气说，“这个中青堂的位置，是时候变成民间博物馆了。”

四哥诧异地回头看向许妍。

变成博物馆？

那在意识形态上，确实是比现在高级！

可是，也太奸诈了吧！

他迟疑道，“会不会太过了？”各种意义上的，操作起来脸皮不够厚都不行。

许妍摇头，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以前我想着迟早会离开中青，和你随时一起走，所以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咱们是什么都可以扔下重新开始的人。但是现在显然不行了。”

她靠前一点，手点在车玻璃上，冰凉的玻璃被她的指尖点出一点点晕白。

许妍的声音也渐冷，“这个地方，是个大祸害，如果一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愿意选你吗？”

四哥，“……”

在许妍和他之间，他从来没有想过，究竟是谁选了谁。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许妍选了他？

他敢反抗不是吗？

那真不敢！

所以她没错咯。

四哥静静地望着许妍，好像领悟到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