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阵极寒的风雪扫过，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后半句该说什么，讪讪地闭了嘴。

叶然极冷淡地取出了身后的千机伞。

千机伞上还沾染着些许玉脉碎屑。

此时变伞为剑，细碎的机关声中，剑面折射着寒光。

叶然说：“我平时对你们，是比较温和。”

“但我恐怕你们误会了一点——我只是说话温和，不喜欢严厉说话。但我的脾气，其实一直不是很好。”

“如果你们对我们活着出去这件事，没有信心，只会散播你那无用的焦躁情绪的话。”

“我也不介意就在这儿，一剑刺穿你们的心脏。”

黑暗中颤抖着照着两只强光手电的光。

叶然静默地看着他们，忽然扯起半边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说：“正因为氧气不足，饮用水短缺。死一个，剩下的人活下去的几率就大很多。”

“不想活下去的话，那就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想活的人。”

“有一个，算一个。有一双，我杀一双——我说得够清楚吗？”

当然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

他的剑尖并没有指着这些人，而是被他提着剑，剑尖垂在地上。

往前走一步，那剑尖便在地上的砖石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在坚硬的砖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锋利无匹……

如果这剑，是劈在他们的身上……

这些人忽然不敢想象下去，而是纷纷低下头，僵硬的答了一句「是」。

“那好……”

叶然收回千机伞，不再看他们。

而是抬起脚步走上软梯，说道：“走吧，去四楼看看。”

接下来的几分钟，整个古楼里都安静得可怕，没有人再敢交谈，他们所有人几乎都屏着呼吸。

生怕用多了氧气，接下来无以为继。

胖子跟在叶然的身后，其实他的心情也挺沉重的，毕竟玉脉都到了眼前了，再这么下去，还没等氧气用完，他们都要被这玉脉给包了饺子了。

还是人肉馅的。

但胖子还是没忍住，朝着叶然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叶小爷，你真帅！”

刚刚那一幕，真……怎么说来着？

好病娇啊！

“呃……”叶然转头朝着他笑了一下，开始打量着张家古楼的第四层。

“嘶……”

后面跟着上来的人，看到第四层的状况，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全是棺材啊！”

整个诺大的四层，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棺材，全都是用黑色檀木制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

一眼望去，极其压抑。

最深处放着几个很小的牌位，上落满了灰尘，字迹完全看不清晰。

这牌位，并未设香炉。

显然也并非是为后代祭拜所用。

犹豫片刻后，霍老太选了一个棺，开了。

“这棺材里的都是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霍老太很快辨认出了棺材主人的身份，沉声说道：

“这里，就是张家最主要的墓葬群。”

“都没个名字啊。要我说，怎么也得立个墓碑……”

胖子说到这儿忽然就不说了。

他想到在上一次进张家古楼的时候，也就是那个两层的张家古楼。

楼外，竖着很多无字碑，数不清有多少。

那一幕看起来极其震撼，胖子有些古怪地心想，莫非那无字碑，其实是给张家古楼里的这些人竖的？

毕竟，古楼里也没有这么大地方啊。

胖子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走上前，想和叶然说话。

“叶小爷，这是什么？”

胖子却忽然注意到，叶小爷不知道从哪儿取到了一张黄色帛书，刚展开。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叶然看了他一眼，说：“应该是族谱一类的东西吧。”

说实话，这东西他也没见过。

这是刚刚从最中间的那个棺材里，摸出来的。

叶然展开，看了一眼。

上面这些姓张的人名，他一个也没听说过，因此也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手指轻轻从上面拂过。

这些，都是小哥的族人啊。

在看这些名册的时候。

叶然不知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在张家古楼内，看到的那场幻境。

那些张家人，有跪着的，有站在旁边的，还有主要理事的，面孔全都模糊不清。

他们是真的张家人吗？

是张家人残存在这古楼里的意识吗？

为什么唯独他可以进这张家古楼。是否，获得了张家的某种许可？

那么这世上，会有鬼神吗？

如果真有……

如果你们还记得你们都是张家人。

那就请保佑他和小哥，都平平安安吧。

叶然望着那黑压压的，无边的棺材，轻声在心里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