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爷便接着说道：“裘德栲的势力，实际上是汪家人在很多年前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些年来裘德栲一直试图挣脱他们的控制，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有一个「它」，曾经尝试寄宿裘德栲的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短时间内，想法从求生变成了求死的原因。人死了，总比被「它」控制来的强。”

而有了那张家取出的玉环。

便可以将「它」驱逐出身体。

裘德栲已经长眠入地下。

还给汪家埋下了一颗致命的定时炸弹，但……

叶然和解雨花想到了同一种可能。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要知道裘德栲本来就是汪家的势力。

倘若……

倘若，裘德栲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汪家的授意呢？

如果，裘德栲那时候已经被「它」所完全控制了呢？

假如说，这一切只是一场汪家为了对付他们，而设的局呢？

第一批九门的人，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如果真像是他们最后所猜测的。

他们带人贸然闯入雪山之下。

等着他们的，是一场死局。

两人短暂沉默片刻。

解雨花没有说话。

反倒是叶然笑了起来。

“身在局中不知局，知局已是局外人。”

“花儿爷，我既然已入了这局，当了这棋子。”

“总不好叫汪家一人去唱那独角戏。”

“倒是你和黑瞎子，再仔细考虑一番。”

若是改变主意不去也就罢了。

倘若真有必须要去的理由的话。

此行生死未知，凶险未卜。

若有那未曾了结的牵挂。

未能说出口的话……

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或许，都不妨大胆一些。

花儿爷是聪明人。

叶然点到为止，没有多说。

解雨花沉默片刻。

只是低低说了一句「谢谢」，便将电话挂断了。

叶然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人。

此时身边那人，也正在注视他。

视线火热专注，又深邃。

两人未曾说话，只是呼吸交缠，沉默对视良久。

片刻后，小哥 忽然动了。

他将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探了过来，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

叶然便反过来也握住他的。

碧绿的扳指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叶然尽量把声音放的缓和，轻声问：“一起去看看终极？”

小哥攥着他的那只手，忽然近乎抽搐地一紧。

淡漠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长长的睫毛垂着，狭长眼眸中透出些微的，又难以言说的悲。

小哥整个人俯身过来，将他拉入怀里。

叶然听见小哥沙哑着声音，说：“可我……”

“已经赌过一次了。”

古楼和四姑娘山那次分别，是他赌赢了。

可，这次呢？

万一输了呢？

他一向没有什么惧怕的东西，可此刻心跳得厉害，满心都是怕失去阿然的患得患失——

若是他这次输了呢？

他的运气，向来不够好。

他想一个人去终极。

他想把他的阿然好好地留在家里。

哪怕这次他入了青铜门，不能回来，他也想看着阿然安然无恙。

叶然看着小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他怎么可能不去？

怎么可能让小哥一人去？

是以叶然坦然笑道：“赌输了，好像也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可遗憾的。你看，我们证都领了。”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

他拿着红色的本子给小哥看。

又认真地说：“所以，除了不能跟你一同变老，我想不到更遗憾的事了。”

生命最长，不过红尘一遭，到忘川一渡。

若是这一路都有人陪着。

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小哥闻言，沉默不语。

“好了……”

叶然抬手想去揉他的发顶：“走吧，一起去青铜门。”

这一遭，他知道小哥是一定要去的。

而且一去，就是十年。

小哥永远习惯了一个人解决问题，习惯了一个人忍受无边的孤独，习惯去背负这所有的一切——

但叶然知道。

其实小哥或许也需要有个人一路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也许这个人是旁人的话，小哥会觉得不可以。

但如果那个人是他……

张启灵对他，永远学不会拒绝。

叶然就是吃准了他的爱。

吃准了他对自己永远少一分底线。

所以，他以一种肆无忌惮，决绝，又很无赖慵懒的姿态靠在了小哥的身上。

笑着叫出了那个从未叫过的称谓：“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