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光觉得有些好笑，便反问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这么说你吗？因为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彻底的陌生人。是！刘禾是我妈，她生了我还养了我。那你呢？到底我的生命是谁给的，没有你提供的精子她怎么生得出我？”

“但你从始至终负起过这个责任吗？你爱刘禾就是这么爱的？都十八年了，现在才想到教训我不该跟我妈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过于迟了，那以前的十几年你怎么不教训我呢？你太虚伪了。”

“而且，刘禾变成现在这样你最有发言权不是吗？”

讲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林与光的情绪并没有多激动，甚至还很冷静。

但就是这些他自认能戳林风国脊椎的话甚至都没能让对面的林风国情绪上有一点点波动。

感觉到他说完了，林风国才继续说：“看来这十几年的教育不太成功，按照你的逻辑，这么在乎责任，那你尽到你的责任了吗？听父母的话不就是你最大的责任吗？”

“既然这么希望我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蠢啊？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父亲，在我看来所谓「孩子」根本不是责任而是义务，我跟刘禾养你到成年已经算是尽了莫大的义务了，只有普世道德伦理才认为生孩子养孩子是天经地义的。”

“你生下来就是独立的个体，跟我，跟刘禾都一样，那为什么要求我跟刘禾牺牲自己的时间、金钱去花费在一个不可知的未来身上。”

“尤其最后养大的还是你这样只享受红利却不知感恩的孩子，现在我倒是更加觉得自己的认知才是正确的了。我想现在你也已经成年了，所以往后的生活该靠你自己了，你说对吗？”

林与光听完这番言论都快被林风国绕进去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林风国的冷漠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人并不是选择性冷漠，而是对普世道德观嗤之以鼻。

他又想起来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也不敢想象两个和蔼的老人知道自己儿子的这番高谈阔论后会是什么心境，又想起从小见到的林风国跟爷爷奶奶相处的画面，沉默，从头到尾都是沉默，似乎早已昭示着真相。

“你说得对，我会的。”说完林与光就挂了电话，又点了几下手机，把所有林风国和刘禾给他的钱都如数转回了林风国的卡上。

最后又发了信息给林风国说：“你可以算一下这十八年我还花了你们多少钱，我绝对全部还回去。”

林风国那边倒是只回了一句：“不用，那是义务。”

林与光看到这里心里只觉得有些难受，下一秒就被陆洄握住了手。

他叹了口气缓了缓，默默在心里缓和着情绪，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但这次他也算是彻底死心了。

不过陆洄倒是担心的紧，从下车到进旅店的路上一直紧张的盯着他，攥的林与光的手都有点发红了。

他也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法安慰林与光，还不如让他觉得自己会一直陪着他来的好。

陆洄也确实猜对了林与光的心思，他现在只需要有人陪着就好，不需要说一大段无意义的话语去安慰什么，也不需要用别的东西转移视线。

他只想有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让他感受到温度就行，至少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林与光自觉心情没那么糟糕了之后，就拍了拍紧挨在自己身边的陆洄，想着叫人去洗澡。

第一下拍的时候没反应，转过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陆洄早就睡着了，看着旁边人熟睡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他也不忍心叫醒陆洄，毕竟这几天的行程确实挺累的，上午两人还去体验了雪地行，爬了雪山。

不过看着陆洄毫无防备的样子，他还是有点手痒，就伸手捏了捏陆洄的脸，才慢慢从陆洄旁边站起身，给陆洄盖好了被子才去洗澡。

第二天的计划就是去看极光，毕竟这几天天气都不错，所以就报名了专业追光的旅行团，打算跟着一起去狩猎极光。负责人说下午出发，所以上午两人都呆在旅店没出去。

当然呆在旅店对林与光来说也不意味着全然轻松，毕竟刚睁眼就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个大活人真的还是挺吓人的，所以他一惊直接起身，陆洄就从趴在他身上变成了趴在地上。

不过好在陆洄也只是揉了下自己后腰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跟林与光打招呼：“早上好。”

林与光也算是清醒了，走下床看着他这迷迷瞪瞪的样子和长了的头发，手痒的使劲儿摸了几下，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推进卫生间一起洗漱。

后来陆洄清醒了一直缠着林与光说要补偿，当时林与光都笑了说：“补偿什么？不是你自己爬我身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