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沉默了半晌，还是低声回答道：“新年快乐。”

这回他没有再犹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洛镜书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洛镜书听见话筒里嘟了一声，随后耳边安静了下来，他松开手机，指尖动了动，像是触摸到了萧程的身影。

“程哥……”

怎么会那么温柔心软？

明明是他做尽了坏事，程哥根本没有义务去帮他。

可在知道了从前的事情之后，萧程却还是对他心软了。

洛镜书喟叹了一声，他庆幸自己爱着一个温柔的人，复合并不是毫无希望。

但同时，洛镜书又升起了一股心疼。

他的程哥总是这么好哄，明明上过一次当了，却还是愿意拿自己的真心去对待他。

他以前究竟是多心狠，才会肆意欺骗这样一个炽热纯粹的人？

洛镜书手指弯了弯，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辜负萧程。

他要把青年追回来，让萧程所有的温柔和宽容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萧程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前半夜睡得还挺沉，后半夜却做起了梦。

梦里好像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萧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总觉得异常熟悉。

好像不止他一个人，应该是在饭厅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

萧程起先看不清大家的脸，直到后面，忽然响起了何安的声音，他才终于看清眼前的场景。

的确是何安在跟他说话：“程程，什么时候把你的对象领回来给妈妈看看？”

她的身旁还有萧禹，此刻也正笑眯眯地看着萧程。

萧程想要说话，却发现身体并不受自己控制，他好像是以上帝视角旁观着这一切。

萧程只听见自己回答道："还早呢。”

他的声音比现在要更加低沉一些，面容也更加成熟。

“也不早了，你都快二十四了。”何安笑了一声，又补充道：“当然了，妈妈并不是催你这么早结婚，但你总得先谈个恋爱。”

这回自己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萧程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才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

“再等一等吧，再给我半年的时间。”

萧程陡然从梦中惊醒，窗帘罩的严严实实，房间里的光线昏暗，看不出来究竟几点了。

他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

萧程努力回想着梦中的细节，做梦的时候怎么也看不清，醒了之后却好像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

萧程很在意梦里的自己说的那句话。

半年？

他皱起眉头，为什么是半年？

何安说他已经快二十四了，那么这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萧程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洛镜书死的时候也是快二十四岁。

这个时间点，岂不是马上就要到洛镜书点火自杀了？

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他喜欢的人只有洛镜书，愿意带回家给妈妈看的，应该也只有洛镜书。

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那么笃定，半年事情以后就一定会出现转机？

不，也不是笃定，或许这只是当时的他的一种猜测。

可他为什么偏偏就猜半年后？

萧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上一世的自己已经猜到了什么。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像洛镜书说的那样，上一世的他因为剧情的限制，明明有心拯救洛镜书，却偏偏什么也不能做。

那他所说的半年后，是不是正是原著剧情结束的时间？

萧程还记得自己在听那位女同学讲这本小说时，她说最后的结局似乎并不怎么美满，但具体的她也没有多说。

也许上一世的自己在观察中发现，半年后原著剧情就会结束。

那么当时的他一定会想，是不是等到原著完结，他就不用再受到剧情的限制？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当时的他都一定会抱有这种期待。

所以他给了何安一个时间，也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半年。

当时的他一定是想等到半年后再验证自己的猜想，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他从来没放弃过喜欢洛镜书。

萧程掀开被子，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也许上一世的他对洛镜书的真面目并不是毫无察觉。

不然他怎么确定半年之后洛镜书不会跟姜应在一起？

不过很快，萧程又推翻了这种猜测。

他想，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也许他是想等半年之后再把洛镜书抢过来。

不管之前的他是怎么想的，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打算在半年之后出手。

只是上一世的他大概没想到，洛镜书会选择自杀。

他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有没有验证半年后不受剧情限制的猜测，也许在他验证之前，洛镜书就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