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放开为师后颈!(4)

作者:乌尔比诺 阅读记录

断袖分桃,沧浪瞧着自己做不来这等“荒唐事”,至少与兖王不能。

直到一晌贪杯,作茧自缚。

那次是封璘用手给他解决的,自认知礼守节的沧浪竟无任何反感和抵触;

再后来枕上合欢、鲤捣红莲,他对这人得寸还要进尺,得陇还要望蜀的侵犯一再宽纵,某些激烈时刻,甚而流露出予取予求的意思。

这样,可不就是禁脔?

事已至此,沧浪只好宽慰自己,无论如何,是个归宿,何况荒唐之事做多了,滋味却也不赖。

沧浪曾以为他会就此浑噩下去,依附王府权势偷尽余生,然而记忆终究残根难舍。

城楼,大火,兵祸……沧浪又做了那个熟悉的噩梦。自打来了钦安县城,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沧浪欲往城中寻找答案,奈何封璘执意不许。这几年,但凡沧浪对身世起了疑心,他总会流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焦躁。

那日一番挣扎后,沧浪终于趁殿下赴宴之际,偷偷逃出了行馆。

只可惜出师未捷,还落人一手把柄。沧浪赧然切齿,说完就替自己感到悲哀。

封璘愣了下,眉间温情叫句“禁脔”杀净大半,重又显得阴郁。他放了人,手指沿光裎的颈侧逡巡向下,蓦地定格在胸前:“又被你给扔了。”

那上头都是重叠交错的齿痕与红印,沧浪脸皮薄,见不得这种,偏过头问:“什么?”

下巴俄而被钳住,微微抬高,封璘十指撑开红线,往他脖上套了个物件,锋利无两、寒光浮掠。

是狼牙。

“我与先生的第一件东西,总是这般不珍惜,说丢便丢。”封璘拇指抚过牙齿,尾音捎带着似有若无的怅惘,仿佛由来已久。

沧浪道:“狼性主戾,凶物不祥,王爷要我日日将这玩意挂在脖上,嫌我命长怎地?”

封璘撷帕为他拭汗的动作一顿,须臾飞掷出去,扬声道:“唤怀缨上车,回宫。”

“等等,”沧浪对王爷冷热不定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他扑上前,狼牙吊在胸前一晃一晃:“等等,杨大智还在他们手中!”

封璘眉头深缩,太阳穴突突一跳:“谁?”

*

兖王从码头带走嫌犯的消息很快传进县衙。彼时,县令谢愔谢大人着丫鬟篦头来着,一扭脖,头发扯掉两根,顿时心疼不已。

他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精悍不比从前,发顶日见荒疏。早前听说朝廷要遣人查账,一激灵,本就捉襟见肘的头发越发告急。

“那人,可是与杨大智一同被捕的穷书生,叫什么来着?”

“沧浪,”县衙主簿姓冯,提醒道:“年二十九,籍贯待查。被抓时说是不堪苦役,从主人家偷跑出来,杨大智收留了他。”

每每听到“杨大智”这个名字,谢愔眼前总会浮现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孔。当日万箭齐发,那人身子扭曲地倒地,仍在极力地抬脸试图看清他模样,似要带着对他的仇恨堕入轮回,死生都要纠缠不放。

念及此,谢愔不由地一颤。

“依你看,姓杨的把军粮之事,告诉了他多少?”

冯主簿忖着说:“告御状一事干系重大,杨大智不晓得此人与兖王府的牵连,没理由轻易交底。否则那小子也不会死到临头了,仍旧瞒得滴水不漏。”

谢愔放下心来,“啧”了声又笑:“听码头的官差说,那小子模样生得甚好,王爷今日领人走时还是用抱的。难怪咱们之前送去的那些小娘子都被打发回来了,想不到啊,兖王殿下居然好这口。”

冯主簿对上峰的浮想联翩置之不理,他跟随谢愔多年,没少给对方出谋划策,见人见事,远比主子通透得多。

“虽然咱们赶在王爷之前将杨大智下了狱,但他此番奉旨来查军饷一案,到底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谢愔犹沉浸在自个的重大发现中难以自拔,闻言嗤道:“怕什么,他来闵州三月有余,干过一件正经事没有?还不是斗鸡走狗一膏梁,赶明儿挑几个干净的小倌送过去,把人哄高兴了,咱们万事好商量。”

冯主簿拿他的昏聩无法,俄顷迟疑道:“只不过,属下曾去码头瞧了一眼,只觉得这个沧浪,颇有几分像当年的故人。”

谢愔捏着丫鬟的手口嚼莲豆,哝哝地问:“谁啊?”

待看清了冯主簿无声翕动的口型,谢愔惊得腾身而起,莲豆掀翻一地。

“……你说什么?!”

*

车轮碾过年久残破的马条石,辘辘转进临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你要带我去哪?这不是去牢房的路。”

封璘抱臂想心思,见问只道:“醉仙居。”

醉仙居地如其名,神仙来了亦要陶然忘机的销魂去处。传闻有两大好,一是环肥燕瘦美人鸠集,只要肯砸钱,白日夜间都能换得春色常开;二是珍馐美馔应有尽有,后厨聚齐了八府名厨,同样只要肯砸钱,现烫的鹅掌单取的羊唇,一菜可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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