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一抬眸，隔着科尔的肩膀，对上了年长人鱼的目光。

对方的眼中带着暗示。

可可……可可的视线就被突然凑近的科尔所阻隔。

他的声音格外低沉，略微低头，二者的距离不断凑近，带来无端的压抑感，更何况对方低沉的话语，就已经能透露出危险：“你为什么在看别人？是谁敢在我面前勾引你？”

当场，年长人鱼恨不得低下头把把眼睛给戳了。

人鱼对于声音比其他生物更加敏感，所以更能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怒火和压抑，就仿佛是在身处于风暴边缘，随时就会被卷入其中粉身碎骨一般。

就在这压抑和克制的气氛中，可可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明亮，以及……没眼色。

“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也不喜欢你这样，请你对我放尊重一些。”

甚至银发少女还主动退后一步，来表决心，在拉开距离的同时，她又一次看到了科尔身后的年长人鱼，直接对着他眨了眨眼。

——放心，那天说的事情我全部都还记得。

可可和人鱼这两天经历过详细的讨论后，也已经总结出了计划。

拒绝科尔的同时，不断的为爱丽丝或者其他人鱼制造机会，让可可充当媒介。

当时乃至现在的可可都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这也让年长人鱼对着这份计划有着一定程度的信心。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可可的举动居然如此直白。

但要是说对方心怀不轨，又不太相似，毕竟她的神色同时也是乖巧无比，丝毫没有感觉到周遭的氛围似的。

过分弱小的人族、甚至轻易的投身于对立人鱼的集体、甚至主动教导爱丽丝王的喜好。

如果真的是要来挑拨离间……那么可可也完全没有来的必要。

外加上平时她毫无顾忌他人目光的发言。

——或许对方是真的没脑子。

这个念头闪过，然而人鱼并没有来得及推敲。

因为科尔的目光已经向着他看来，带着寒气和杀意，让人鱼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无论可可是什么想法，无论怎样，王对他的不满也已经加深。

也只有在这一刻起，时刻多年，他真正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变化。

“你？”

就像是年轻时在深海漩涡中经历危机，凶恶的鱼群将他包围，掠食着他身上的肉，鲜血在消融在海洋中，血腥味越发刺激着鱼群的进攻。

九死一生。

让他至今都难以忘怀。

而现在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心脏加速迸发，流动的血液传递到四肢百骸，却越发的冰凉。

直到少女的背影挡在他的身前，银色的长发就宛若隔着海水眺望的圆月般的色泽。

“和他没有关系，这只是我一直想说的。”可可的眼眸明亮而坚定，“人鱼和人族是不会有结果的，在吟游诗人的传唱中无一也都是悲剧。”

可可的目光缓缓的环视了圈人鱼群，开口询问道：“你们人鱼难道没听说过吗？”

全场一片寂静。

也不是他们不想说，但经历过刚才的场景后，试问谁又敢上前。

眼看科尔再次靠近可可，无声的压力急剧降临在人鱼的心头。

他们自以为弱小的人类在向他们寻求下一步的配合，但在此刻，却没有人鱼敢站出来。

甚至不由自主的回避那双海蓝色的眼眸，不忍去看其中蕴含着的情绪。

“确实没有，人类并不适应海底的生活，而在陆地上，人鱼的力量也会逐渐减退。”略带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也不难听出对方话语中细微的颤抖，“无论是在哪里，都不会被允许，注定是个悲剧。”

他没有去看可可的目光，甚至带着淡淡的嫌弃和厌恶。

甚至无视了可可欣喜的目光，主动偏离一步，似乎要将两人没关系这件事刻进骨髓。

更简单的一个字，就是怂。

但这话就像是击碎了挡在出口的巨石，其余人鱼纷纷给予响应，就像是为了洗清之前的耻辱一般，反响一个比一个热切。

“是的，海底的人类太容易被当做食物了，也很好捕捉，除非能一辈子关在身边。”

“在陆地哪里好了，我们如果在陆地上变成原型，一定被硬生生的割掉尾巴的！”

“而且人类和人鱼是绝对不可能有后代的！”

科尔终于有了回应，他扭头看向高喊着的鱼群，懒懒的勾起笑容：“人类和人鱼并没有后代？”

他无视之前叫嚣的人鱼，仅仅只是抓住了最后一位。

人鱼立刻怂了，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瑟缩的开口道：“……有还是有的，但几率很小，而且说不定会很痛苦啊。”

没想到他们的王居然了解到了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