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月底的这一日，小小的县城都会被挤得水泄不通，十分热闹。

这次，方阮阮和张卉卉去的，便是县城的大集。

和老章叔约定好日落之前在城门口集合后，方阮阮便带着卉卉，挤进了人群，好好感受了一下久违的人间烟火。

听着道路两旁一声赛一声的吆喝，方阮阮心情极好，她看着还在一脸纠结的卉卉，问道，“别想啦，今日可要来买卖些东西？”

卉卉这才想起来今日来集市的目的，她将包袱抱在怀中，指了指东边，“我要去玲珑布庄卖些绣品。”

“行，我陪你走一趟。”

两人慢慢往布庄挪去，不过几百米路，愣是走了半刻钟。等进了布庄，卉卉熟练地和布庄伙计打了招呼，结了工钱，又领了些布料针线，用于下一次的绣品。

出了布庄，卉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方阮阮，轻声道，“大当家，这是专门送给你的。”

见方阮阮没有收下，她忙又解释道，“卉卉还要多谢大当家带人帮我家修了屋子，不然今年又要难熬了。”

看着帕子上栩栩如生的大雁，方阮阮接了过来，说道，“举手之劳而已，这帕子绣的这么好看，必定花费了许多功夫，我就是一个粗人，用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卉卉噗嗤一笑，脸颊上的酒窝越发明显，“怎么会，再好看的帕子也不过就是个帕子，大当家尽管用。”

“大当家想买些什么？”

方阮阮心里头掰着手指，一个个念道，“给老陆和三个娃娃各自买几套入秋的衣衫，还有小怀远，入了秋，他就要学走路了，这虎头鞋也得来两双。”

“这县城里的成衣店都要贵上几分，若是大当家不嫌弃，就让我阿奶做吧，我的针线活可都是她教的呢。”

“那就麻烦卉卉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当家可千万不要跟我见外。”

两人又回头买了几匹布，交代了让伙计在酉时送到城门口，这才相携着往集市走去，正高高兴兴的，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妇人也不知怀抱着什么，朝着二人横冲直撞跑了过来，卉卉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迎面撞上，方阮阮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生生拎离了地面，拽到了自己身后。

惊魂未定的卉卉按了按胸口扑通乱跳的心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刚想出声感谢，就听到身旁的方阮阮紧蹙了眉头，沉声道，“在书局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脚下生风，瞬间就没了人影。

方阮阮放轻自己的手脚，尾随在刚刚那莽撞的老妇人身后，见她一路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小弄堂里，放缓了脚步。阮阮脚下一蹬，稳稳地弯腰站上墙，偷偷跟随着，借着屋檐遮掩，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老妇人走到一处幽静的院门前，机警地看了看身后，见没有人跟上，这才敲了三下门，侧身进了院子。

说话的是个瘸腿的驼背汉子，露着一双鹰眼，低声问道，“怎么样？可得手了？”

“那可不”，老妇人将怀中抱着的东西往院子里轻轻一放，露出一张年约三四岁的稚嫩小脸，“真是个命惨的小少爷。”

“只能怪他命不好，有个吃人的奶奶和大伯。”

“咱们把他往哪里送？”

“送到边关吧”，那瘸腿汉子迟疑着说道。

“那边不是让我们灭口......”

“他们说灭就灭？哼，就想这么甩开我们？我还偏要当那头上的警钟，让他们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还得供着咱们。”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阴测测地笑了出来。

躲在围墙上一角的方阮阮看了眼地上眼珠子滚动的小男孩，又见着那两人商量结束，正要走到小男孩面前，把他抱起来。情急之下，阮阮捏了捏手边的泥土块，扔了过去。

司空珏害怕地捏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冷静下来，不让坏人知道自己醒着，但是怎么也没法控制住眼珠子的颤动，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司空珏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声，接着，便是脖颈处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中，失去意识之前，也不知是庆幸自己不会被发现，还是害怕即将到来的厄运。

再次睁开双眼时，司空珏原以为自己会在荒无人烟的边关独自面对凶神恶煞的歹徒，没想到，竟然是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中，面前的是个和娘亲美的不相上下的女子。

司空珏环顾四周，警惕地捏紧了手心，刚要说话，就见那女子比了比手势，指了指外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外头有人。”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