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在墓碑前站着的老者，正站在光亮下。

老者缓缓开口，手中石剑转过来。

“年-轻-人——”

鹤玄看到剑背上的图案，诡异地弯着嘴角。

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深深打量老者几眼，说话丝毫不客气：“你就是谢盛。”

直呼剑仙名讳。

老者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这么傲慢，僵硬的抬起头：“你知道老夫？”

随即又自得的捋了捋胡须，“知道老夫也不足为奇，剑道方面即便是现在的无涯大陆也难出几个剑修强者。”

鹤玄轻蔑一笑。

老者怔住，不满道：“哦？年轻人可是不服？”

鹤玄懒得同他拐弯抹角。

“人人都道剑仙谢盛多么强大，但是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懦夫。”

“你、说、什、么？”

老者拔剑而起，滔天剑势如狂风席卷。

他生平第一次见如此狂妄的小辈！

鹤玄虚弱的咳了两声，继续道：“难道不是吗？迫于虞氏威压，收了虞氏好处，任由自己心爱的女子嫁与他人。”

“这还不够懦弱，不够虚伪？”

“你的剑是什么？你的剑道又是什么？”

“恐怕是一步一步妥协吧。”

仅仅几句话，老者滔天的剑势瞬间溃不成军。

他落魄地退后两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鹤玄。

“你、是何人？”

“云中鹤家，鹤玄。”

老者神情错愕，浑浊的双目呆怔住。

“你……是明月的儿子？”

鹤玄不语……

老者缓缓逼近，眯着眼凑过来看，一时间老泪纵横。

“你，真是明月的儿子！你母亲尚好？”

“她已经死了。”

“什么？”老者声音粗嘎难听，不住的摇头，像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

“她怎么会死了？”

“你当年抛弃她以后，她生下我就离开鹤家四处去找你，在找你的路途中被魔修所杀。”

老者跌跌撞撞，双眼含恨，他口中不停念叨。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

鹤玄面无表情，“你不信也罢。”

“她乃虞氏贵女，我不过是一个落魄剑客，她明明是戏耍我，嫁给鹤鸣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

一时间竟不知道他是不相信虞明月因他而死，还是不相信虞明月爱着他。

“我乃鹤鸣虞明月之子，有必要骗你吗。”

鹤玄提步走至老者身前，平淡的话像天下间最利的剑，狠狠插进谢盛心头。

“你弃她而去，她的心已经死了，迫于家族威胁嫁给鹤鸣，但是他们婚后并不幸福。鹤鸣风流成性日日招妓，她在生下我之后，听说你在九州闯出名堂，得一剑仙称号，便丢下我亲自出来寻你。”

“但是她不过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贵族之女，修为奇差无比，等我再听到她的消息之时，她已经被魔修杀害。”

“并被虞氏除名。”

鹤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面色越发苍白，他下意识摸了摸衣袖中的松子糖。

做出这个动作后，紧缩眉头。

对自己的下意识行为很不满。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明月啊！”

“是我，是我听信你父亲所言，是我不相信我们的爱情！”

鹤玄看着老者翻来覆去的懊悔。

没来由的，只觉得恶心。

两个活了百年以上的人，从来只知道情爱，不知自己肩上的责任与承担。

鹤玄不耐烦看谢盛在这边嚎啕大哭。

他打断谢盛。

“鹤鸣对不起她，我要替她报仇，现在只缺剑魂。”

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老者听到报仇二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你是鹤鸣的儿子，我如何信你的话。”

“鹤鸣抛妻弃子，娶了对他更有利的白家贵女，我在五岁的时候就被那个女人赶出鹤家。她还想赶尽杀绝，我扮做乞丐才得以逃生，在一处深山的农户家安稳过了两年，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死心，派人来杀我，甚至杀了抚养我的农家夫妇。”

“这些鹤鸣都知道，却仍旧放任那个女人如此行为。”

“我心中有恨，势必报仇。”

“若你不信，秘境之中进来许多无涯大陆中人，你可以随便问。”

谢盛用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本来垂垂老矣的面貌竟然瞬间恢复年轻时候的模样。

倒是有一副好皮囊。

也怪不得母亲对他一片痴心。

“我信你。”谢盛痛苦的咳嗽几声，“我已经不信过一次，如今不能再犯第二次错。”

谢盛将他手中的剑持于胸前，默念口诀，从剑中缓缓飘出一抹蓝色光团。

“其实，你不说这些，剑魂我也会给你。”

“剑灵自动寻主，它闻到你身上剑的气息，便知道你是秘境中最优秀的剑修，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