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光(4)

更衣完毕又为她重新梳妆,戴上兰花纹玉钗,羊脂玉耳珰。

浅描云黛,淡抹胭脂,轻点檀唇,她面容姣好,肤如凝脂,脂粉多了显得俗气,略施粉黛足以衬出冰肌玉骨。

“走罢,莫要让贵客久等。”

两人一同上楼,银筝立在门口等候,云莺只身前往。

踏入雅间,入目的是一扇极大的金丝楠木百宝嵌山水纹屏风,透过镂雕间隙,隐约可见一玄色身影。

莲步轻移,纤腰袅娜,云莺越过屏风往里走,只见大开的透雕八宝纹窗前立着一位穿玄色竹节纹缂丝锦袍的公子,一眼望过去,身姿挺拔,宽肩窄腰,从背影便给人一种器宇轩昂之感。

云莺站定屈膝,嗓音娇娇软软,自带三分妩媚,“莺莺请公子安。”

裴烬闻言转身,嗓音低沉冷冽,“免了。”

云莺挺直脊背抬头,正好对上玄衣公子如冠玉一般的面庞,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瞧他穿着,应是位顶顶富贵的公子。

可对上公子狭长深邃的双眸,云莺不禁后背生凉,莫名觉着他身上有股肃杀之气,令她心头微颤。

第2章 .芳菲“你可愿随我离开”

遥遥相对,裴烬见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窗外一阵风拂过,带来些许盈盈桃花香,霎时仿若置身桃花林中,裴烬的视线落在她裙摆的香囊上。

往上,见她腰间系着云纹如意绦,衬的腰肢极细,不足一握,裴烬眸光一寒。

他踱步离开窗边,在屋内的红木嵌大理石面圆桌前坐下,冷然道:“听闻云莺姑娘是扬州城第一美人。”

男人嗓音低沉有力,听着不像是寻常享福的公子哥。

云莺微垂长睫,避开他的视线,上前几步,纤手捏住描金紫砂茶壶壶把,提壶为他斟茶,嗓音婉转娇媚:“公子过誉,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茶汤注入青白釉茶盏,顷刻之间,屋内茶香四溢,遮盖了云莺身上的桃花香,裴烬略蹙了蹙眉,言简意赅,“裴。”

云莺心下讶异,裴是大豫国姓,怪不得他身上贵气逼人。

不动声色的放下茶壶,轻声问询:“这是上等的梅坞龙井,裴公子不喜吗?”

她来云楼,学的第一个本事便是察言观色,唯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梅坞龙井连义母也舍不得喝,他却蹙眉,可见并不觉着是多好的茶,怕非等闲贵人。

茶盏递到裴烬手边,云莺瞧见他左手拇指上有一节指骨比旁的地方略白些,可见此前那处戴了一枚扳指,略扫过一眼,他手背上有好几个微微泛白的伤疤,虎口有老茧,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可见他武艺不俗,且他让云莺觉着有股似有若无的凛冽杀伐之气,不怒自威,许是位经历战场厮杀的将军。

裴烬随她打量,端起茶盏轻品,赞道:“茶汤清澈,香气馥郁,好茶。”

云莺莞尔,桃花眸波光潋滟,“裴公子喜欢便好。”

“坐。”裴烬抿了一口便放下,茶香幽雅,却不及美人一笑,顾盼生辉。

云莺行了一礼便在红木狮纹三足圆凳上坐下,见他话少,她只能话多些,“裴公子从西南来,尝尝这山药芡实糕,能除湿健脾。”

裴烬闻言心中一动,深邃的眸中闪过难言的情绪,睨了她一眼,双目犀利:“你怎知我从西南来?”

听他的语气,云莺便知晓猜对了,用银著夹了一块糕点放入他面前的青瓷刻花碟中,娇声道:“裴公子身上有落苏草的气息,落苏草能避瘴气,多用于西南一带,落苏草需得长久佩带身上方有清幽香气,想来公子在西南待了不短的时日。”

听得这话,裴烬双肩忽地一松,心头似有重物落地,从前便知她懂医理,他又在期盼什么?

云莺见他沉默不语,怯生生的瞧了他一眼,卷翘的长睫微颤,继续道:“不过落苏草清香沁人,已成为香料之一,如今西南之外也是常见,莺莺若猜错了,公子勿怪。”

裴烬冷哼了声,起身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碧穹,轻嗤,“本事倒是不差,那你猜猜我的身份。”

云莺听他语气骤变,有些冷意涌上脊背,心头紧缩,不安的跟着起身,“莺莺不敢妄言……若公子想听,莺莺斗胆猜测公子是西南富商。”

“这话说的太假。”裴烬头也未回,只是嗓音更冷,似腊月里头初结的冰霜。

云莺不知她哪句话说的不对,竟被他瞧了出来,起初云莺还只觉着他是位仪表堂堂的富家公子,如今看这景象,这人着实难相处,方才还和煦,如今又冷了脸,她已许久没这般不安之感。

“莺莺见识浅薄,还望公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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