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正是楚勇和韩凤玲关系最差的时候，两个人晚上一回家就开始吵架。

楚宁每天躲在卧室阳台上，根本不敢回屋学习。

到了初中，几个老师一起办课外辅导班，韩凤玲不肯给她交钱，全班只有她没有去。

又被“特殊对待”了。

学习大概就是这样，一步差，步步差。

楚宁从来不知道好学生看见的风景是怎么样的。

等上课铃打了，各科老师才放楚宁回教室。

也许是从小就被韩凤玲当撒气工具，天天骂来骂去，楚宁被几科老师轮了一遍出来后，心情也没太多的波澜。

在她走以后，陶兰已经拿出学生家长的联系薄，上面登记的是韩凤玲的电话，陶兰就打了过去。

虽然说楚宁这两周没有过分的不良表现，成绩也不是班里最差的。

为了以后着想，她还是想月考前就让楚宁退学。

这些，楚宁并不知道。

她和往常一样上完下午三节课，背着书包回家。

今天楚勇休息，只要他在家，韩凤玲的精力一般都在楚勇身上，顾不上骂她。

当她走到门口，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

“陶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给她说，让她退学，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不是给我添麻烦，我也是为了学生未来考虑，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考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多少末流大学生找不上工作，到头来还不如有一门技术的中专生混得好。”

“陶老师，我和您的想法可真的是一模一样。”

这两个声音楚宁太熟悉了。

一个是韩凤玲，而另一个……就是陶兰。

意识到陶兰来家访，楚宁还捏着钥匙的手颤了一下。

开门声也被韩凤玲和陶兰注意到。

韩凤玲马上站起身来，拉着脸看着楚宁：“站着干什么呢？进来跟老师问好啊？”

陶兰坐着，和颜悦色的看着楚宁，道：“放学了？”

刚才的谈话，韩凤玲和陶兰意见达成一致，陶兰甚至已经不把楚宁当成自己班上的学生了，对她的态度自然也好了。

楚宁把钥匙放回口袋，站在原地，先反思了一下自己在学校的行为。

陶兰很喜欢和学生家长“沟通”，身为语文老师，但凡有谁不背课文，不交作业，她都要打电话给学生家长告知一声。

其他老师有事，也会让她帮忙跟家长“沟通”。

楚宁为了不让陶兰叫家长，就算她作业当天书也会认真做完，英语不会念也死记硬背下来，课文更是如此。

按理来说，她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叫家长的。

不过楚宁没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喊了声：“陶老师。”

反手把门关上。

想到楚宁马上要退学了，陶兰听她喊这声“陶老师”居然有点感慨，这会想了想，觉得楚宁虽然学习不好，不过也还算认真，语气更好了几分：“楚宁啊，我和你母亲谈了一下，我们都觉得你这个情况不适合读高中，应该去上中专，学门技术。”

“我不退学。”

陶兰话说一半的时候，楚宁就知道她的来意了。

她的手这回还压在门把手上，说完话时把门把手往下压了一下，将门打开一些，随时准备离开。

去中专？如果她退学，韩凤玲一定会马上把她送去工厂里。

让自己也成为她赚钱的奴隶。

可她还是等着陶兰把话说完，才发表自己的意见。

楚宁话音刚落，韩凤玲脸色就变了：“你不退学？你凭什么不退学？刚才陶老师都给我说了，你肯定考不上大学，还浪费这个时间干什么？”

韩凤玲这人，对外人脾气挺好，对家里人态度很差。

尤其是对楚宁。

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大学？”楚宁梗着脖子看向韩凤玲，语气坚定。

“你考什么？考个三本垃圾学校，一年几万块钱学费？你以为我们家是什么？是老板吗？”

韩凤玲从来不看好楚宁。

“你凭什么觉得我考不上？！”

楚宁被韩凤玲的话噎住了。

她现在的情况，能不能上本科线都是个未知数。

可她更清楚，只要她有一丝动摇，韩凤玲就会给她办退学。

楚宁站在原地，看着陶兰，面对她和韩凤玲的争执，陶兰表情没有一丝意外，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反而像和事佬一样的补了句：“楚宁，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想着自己为了不让陶兰来家访或叫家长，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听着这句最让人恶心的“为了你好”，终于忍不住爆发：“凭什么我要退学？我是班里最差的吗？我是课文没背还是作业没交？你凭什么要来劝我退学？你要让我退学，那你把比我差的都劝退我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