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侗铭的语气挺温和的，宋挽收回目光看着他，柔柔的问：“奴婢的父兄也是十恶不赦之人吗？”

宋挽的表情很平静，眼神也是清灵的，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好像真的只是对这件事存有疑虑。

陈侗铭愣了下，然后说：“宋家的案子是陛下亲自裁决的，宋姑娘这话逾矩了。”

陈侗铭说完对狱卒递了个眼色，狱卒立刻押着宋挽在案前跪下。

现在的天气还有点热，审讯室的地砖却超乎寻常的冷，顺着骨头缝直往身体里钻。

宋挽不可自抑的想：爹和哥哥也曾被人押着跪在这里接受审讯吧？他们那样骄傲，跪在这里的时候应该有多屈辱不堪？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挽便红了眼眶，陈侗铭展开卷宗，问：“你说你曾到楚小姐的营帐待了一刻钟的时间，你是为何去的？又与楚小姐说了什么？离开营帐之后又去了哪里？可有人为你作证？”

宋挽压下翻涌的泪意，如实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陈侗铭听完问：“你说你看到了楚卫两家的丫鬟在溪边，那可曾看到楚家丫鬟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宋挽摇头，谁也没有偏帮，说：“奴婢只听到落水声，并未看见发生了什么，她们各执一词，奴婢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陈侗铭加重语气，问：“宋姑娘，你再好好想想，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见两人落水的经过？”

陈侗铭说完，其中一个狱卒作势要去拿刑具，另外一个狱卒匆匆进来，附到陈侗铭耳边说了几句话，陈侗铭脸色微变，起身急切道：“还不快带我前去迎接！”

第79章 出狱

陈侗铭走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才回来。

回来后他接着刚刚的问题审问宋挽，却没再让狱卒对宋挽动刑，宋挽回到牢房后发现原本潮湿发霉的稻草也换了干的。

陈侗铭刚刚出去见了谁？

一夜未眠，又受了审讯，宋挽有些累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答案，索性躺在草堆上闭目养神。

其实今晚的事只牵扯楚卫两家，她是完全不用掺和进来的。

但曹夫人的胆子太小了，而且曹家的实力也不够，要想扳倒赵黎，宋挽只有三成的把握。

这对宋挽来说还远远不够。

就像顾岩廷说的，杀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她必须做到十拿九稳才行。

曹家不够，但若是加上国公府，肯定是够的。

只是卫苑性子爽直，又数次帮她说话，已经传达出了足够的好意，她却怀着这样的心思接近，难免还是有些歉疚。

但她要做的事太胆大妄为了，卫苑不知情还好，若是与她合谋被人揭露，国公府都会惹上无妄之灾，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

秋猎一共要进行六日，陈侗铭除了第一天提审了宋挽一次，后来便再没管过宋挽。

牢里不分日夜，宋挽只能从狱卒送饭的次数来推断时间。

第九日，狱卒打开牢房门对宋挽说：“姑娘可以出去了。”

宋挽坐起身，问：“真凶找到了？”

狱卒淡漠的说：“楚家那个丫鬟畏罪自杀了，毒是她自己放的，为的是陷害卫小姐，案子已经结了。”

宋挽抿唇，她原本还存着侥幸，希望这件事不是楚若琪搞的鬼，如今那个丫鬟死了，那份侥幸也随之破灭。

楚若琪不是被人宠坏了，她和刘氏、许莺莺一样，本质上都是自私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任何人，哪怕是别人的命。

宋挽随狱卒走出去，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太久没见到日光，宋挽走到门口便被日光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有些不敢走出去。

“宋姑娘，”身后传来轻唤，宋挽转身，看到卫苑的婢子朝自己走来，到了跟前，她如男子一般抱拳冲宋挽行了一礼，感激道：“奴婢青萼谢宋姑娘为奴婢作证，日后姑娘若有困难，青萼定全力相助。”

这番话说得也很有江湖道义的感觉。

宋挽没见过这样的姑娘，摇头道：“那日我确实见到姑娘为卫小姐洗了衣服还抓了鱼，我也只是如实说，青萼姑娘不必如此。”

“有什么话不能回去慢慢说，非要站在这里，还嫌不够晦气？”

循声望去，卫苑又做了男子打扮，亲自驾着马车来大理寺外面接人，青萼见状笑起，拉着宋挽的手奔向马车。

“卫小姐……”

宋挽本想说话，却被青萼不由分说的拉上马车。

“坐稳了！”

卫苑说了一句，而后扬手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若不是青萼扶了宋挽一把，宋挽必定会一头撞到马车壁上。

好不容易坐稳，卫苑说：“我爹让我来接你，你别推三阻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