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盾也无比震惊，下意识看向自家妹子，玉小霜冲他点了点头。

很多事情如潮水般涌来，南宫盾一下子明白了所有。

为何小妹之前那般心伤，去了一趟北漠，同宫未然一同回来后，心情开朗，且再也没有提过洛醇的事。

为何他们一回来，宫未然就急着上门提亲。

小妹不该是那般转身就能抛开一切的人，南宫盾还暗自猜测，小妹被人家的花言巧语骗得晕头转向，没成想，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人。

玉小霜轻轻拉了拉沈绵的衣袖，道：“沈小姐，你先坐下来，听我们慢慢说。”

沈绵有些恍惚，却也听出了我们两个字，她猛地想起在楚州时，南宫兄弟对陆天霜若有若无的在意，一下子明白过来，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是……是……”

玉小霜点了点头：“是，假扮陆天霜，与你同行的人，是我。”

沈绵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她怔怔地看着所有人，只觉得头晕目眩。

南宫盾舀了一碗热汤，递给她：“先喝一口吧。”

沈绵端起碗，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着。

宫未然与玉小霜轮流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包括他们各自的身份，包括毒衣案的后续，包括他们这几个月来的经历。

沈绵有些呆愣地听着，一言不发，等他们说完，她已经泣不成声。

玉小霜有些歉意道：“沈小姐，很抱歉，那段时间事情太多，我竟忘了去找你，给你个交代。我哥哥虽知晓我扮成陆天霜，却因这是机密任务，不能轻易泄露，他并非故意瞒着你，你若生气，只管打我，别怨我哥哥。”

沈绵哭得肝肠寸断，听到这里却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瞪着玉小霜嗔道：“打你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我表哥还心疼……”

这声表哥，让其他三人都愣了愣，沈绵接过玉小霜的帕子，擦了泪，正欲说话，敲门声起，菜来了。

除了太白鸭，冰糖莲子，还有乌龙吐珠，一品锅，木耳肚丝，杨梅丸子，西芹虾仁，蜜三刀……

南宫盾又舀了一碗冰糖莲子给沈绵，沈绵拿起勺子捣了捣，想着宫未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又有些想哭。

她放下勺子，抬起头来，看着宫未然道：“表哥，我还是这么叫你，虽然你不是我真正的表哥，可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表哥。”

宫未然的喉结微动，他道：“好，小绵，就算我身份变了，样貌变了，你还是我的表妹，此生不变。”

“嗯！”沈绵噙着泪，却在笑，笑着笑着，又收了去，她道：“表哥，你知道吗，当初你突然变成主谋，要被问斩，我娘急坏了，直道不可能，让我爹去找人搭救你。可是、可是我爹不肯，他说咱们沈家现在避嫌都来不及，哪能凑上去，我娘又急又气，晕了过去……”

“姨母……沈夫人可还好？”沈夫人与端王妃是亲姐妹，端王妃不问世事之后，沈夫人对洛醇这位外甥很是照拂，时常带沈绵来探望，有时也会送些东西来，宫未然对沈夫人很是敬重。

沈绵却摇了摇头道：“那段时间，很不好，娘醒过来之后，情绪就不太好，她想去找端王妃，却被我爹阻止。我本想找哥哥偷偷带我去牢里看你，可哥哥也说事态严重，不让我去添乱，还告诉了爹……

我爹把我关在家里，直到你……你行刑……自那以后，娘就病了，一直卧床不起，大夫说是风邪惊骇所致，不能再受刺激了，我便一直陪着娘。”

宫未然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不知道，原来还有人在乎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只是因为他，她们也曾想去看他，想为他不平。

情感缺失的童年，让他对感情很在乎，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他都想涌泉相报。

不待他说些什么，沈绵继续道：“后来，端王爷被定下弑君的罪名，我娘想着王妃一直在家庙，没有参与其中，应该不会被牵连。却没想到端王妃对端王爷情深不忘，执意要日日去陪着他，相伴到死……我娘，惊怒交加，病情愈发地严重了……

我爹又因为知晓端王爷可能意图不轨却不上报，被皇帝训斥糊涂，他一蹶不振，我娘也卧床不起……这几个月，一直在他们床前照顾着，直到上个月，才有了起色，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他们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个女孩子，她是沈家的大小姐，一向娇纵，却能在亲人有难时挺身而出，也能在双亲病倒时日日侍候汤药，还要管着一家子的老老少少，这几个月，她是怎么挺过来的？难怪瘦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

窗外的歌声渐渐轻柔，光线明暗变换，四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