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的眼神里闪过复杂，也有几分恍惚。

或是想起了，与她初遇那天，她救了他，他是她的病人，她则是第一次享受救人的乐趣，笑得像个天使。

天使啊……

“这么快就用上了水晶懒虫……”程音摸着覆盖在秦焰腿上的一层透明薄膜，如果不是刚从连瑜那里见过，她都要以为这是一层保鲜膜了。

不得不感叹，秦家的财力啊。

而秦焰却是双眸危险地眯了一下，声音有些凉薄：“你也看了连瑜的腿。”

这语气，竟莫名笃定。

毕竟，以程音音的见识，确实不该认识水晶懒虫这么罕见的东西。

程音怔了一下，摇头：“不是，是他说我可以送这个给你赔礼。”

然而秦焰的脸色并没有好转，淡色的薄唇，透出一股莫名的冷然：“他想送你。”

“嗯，我没收。”程音并未抬头，专心摸骨。

听到旁边那一句“你离他远点”，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秦焰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脸色不觉有些阴沉。

还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只见程音漂亮的脸蛋，突然多出许多愁绪。

那清秀的眉，也紧蹙起来。

“怎么会……”程音疑惑地嘀咕一声，而后抬眸看向秦焰，“你过用什么药？”

她现在的气质，切实就是一位纯粹的医生，秦焰竟也忘却了其它，如普通病人般乖乖答道：“用了一些蕴骨养骨的药。”

“难怪。”程音眼里的疑惑没了，却多了几分复杂，“你的断骨，已经有伤残多年之人才会有的生长趋势，但这种骨骼自发的生长是杂乱无章的，并不能使你的腿伤恢复，反而会影响我的治疗。”

秦焰皱眉：“什么意思。”

程音抿着唇，默了半晌，才以略沉重的语气开口：“也就是说，等我给你用药的时候，需要将你的腿骨重新粉碎一次。”

这句话，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已经照进了阳光的房间，突然又阴沉压抑了起来。

空气慢了节拍，阳光也似暗淡了几分。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铃声大作，却越发显得当前环境的死寂。

秦焰很快摸起了手机，看也不看就挂断了电话。

而后，他看向程音，眉目淡雅有致：“好。不管你要怎么治疗，我都配合。”

“你……”程音眼神隐忍。

秦焰眸色很黯，笑容却如昙花绽放，勾魂摄魄：“我在想，你亲眼看到我碎骨都坚强得不吭一声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很帅？”

“……”程音只感觉压抑的气氛都被他破坏了，简直不能理解恋爱中人的脑回路……

反正，只要病人愿意配合，问题就不大。

她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又和秦焰聊了些关于治疗的事。

差不多准备离开时，又职业性地问了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秦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是让人看不透的复杂。

程音能感觉到，他有很多想问她的，却都不是关于治疗。

她不是程音音，自觉自己没办法回答他感情相关的问题，于是没等他问什么就主动开口：“这几天，我会先在你的别墅住下来。”

说完，便默默离开了房间。

而秦焰，却还久久看着那已然紧闭的房门，神色不明。

程音从房间出来时，秦焰的父母都已经离开了，程殷浩应该是去看程乐乐了。

程乐乐住得很近，方便之前的程音音看秦焰的时候过去看他。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看程乐乐的时候顺便看秦焰？

程音本来也要去探望程乐乐的，但那是为了让程音音看看弟弟。

现在，程音音的意识陷入了昏迷，程音自己实在是不想跑去纨绔弟弟那里找不自在。

于是，她让厨房阿姨给自己煮了碗面，吃了一份迟到四个小时的午餐后，直接就去了秦焰以前给程音音准备的房间。

房间是从这栋别墅归属于秦焰时，就有专属于程音音的一间。

不过，以前的程音音从来没有住过。

而现在的程音，迫切需要一个私人的空间，来摸索一下她的精神力异能。

她先是不死心地在心底尝试联系程音音，结果自然是始终联系不上。

而要获得可能具有修复精神力功能的植物，需要等她去查找更多的资料，甚至可能是亲自探索禁地，将视野开拓得更加宽阔。

总之，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程音静下心来，专心感知起精神力。

她在心里构建的精神世界，已然完全崩塌，但似乎，可供使用的精神力，比之前更强了一些。

她试着将精神力外放，这一次，并没有之前头脑刺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