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青阳的喷嚏也没停，舒斐早就怀疑他粉尘过敏，今天算是坐实。跟着摆锤后面吃了半天灰，他的喷嚏愈发的惊天动地。

又一个喷嚏，舒斐大喊：“旋转椅！”

机器轰一声，自裂缝而生，朝程驰方向直直坠落。

他跑得快，夏青阳的喷嚏更快。于是不停地听舒斐在喊跳楼机、蹦蹦车等等。

轰鸣声不断，围绕程驰，到处都是中午落地之后砸出的深坑。

之前轻易将他人作弄于鼓掌间，今天轻易颠倒，程驰怒形于色，眼神阴沉似深潭两汪。

环视周遭，血腥的红，绝望的灰……多么让他满意的画作，可这群人竟敢公然抢夺他的画笔，在纸张上着色勾勒，用富有生机的笔触，覆盖住原本的死亡基调。

还是用如此蔑视他的方式。

“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末世的主宰是谁。”程驰收起轻松语调，眉目变厉。

在他身后，城市中的金属正疯狂朝这边呼啸，一副要将他们填埋在此的恐怖架势。

江启去护夏满月，小姑娘眨眨眼睛，看看站立在废墟高处的程驰。

场景压迫感十足，可夏满月好像陷入自己的思绪，不慌不忙。

江启试探着叫她：“满月？”

无视尖啸着弹射而来的金属，哪怕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巨大的塔吊，夏满月忽然冷笑：“不过如此。”

程驰皱眉，不敢相信，自己的威严再度受到严重挑衅。

上次在机场货站便是如此，他已经体味到狼狈逃窜的滋味，可这一次异能升级，五阶异能者，还是双异能，目前来说，绝无仅有，只他一人。已经不是他们耍小聪明就能应付过去的程度。

程驰露出嗜血笑容，“好吧，你成功挑起我的表现欲。”

夏满月继续挑衅：“可以控制城市内所有金属吗？五阶异能者，应该办得到吧？”

程驰：“轻轻松松。”

夏满月跟着笑，两只手臂往胸前一抱，“那我等着看。”

程驰：“不收你票钱，不过你可能是死得最难看的一个。”

早就想在纯白的小姑娘身上涂满血红色，手有点痒。

眼看空气扭曲，金属好像活物，受到感召，纷纷悬浮而上。

场面恐怖又壮观。

程驰抬头环视，内心的疯狂像掌握的力量一样，开始失控，得意地看夏满月，“看到了吗？轻轻松松，我今天就用这些金属，给你们搭一座气势恢宏的坟墓。”

招手的同时，“所有金属”的念头一起，数不清的黑影朝着这边急速飞驰，速度快到，竟然跟空气擦出轻微火花，夜色下倒是醒目。

同一时间，程驰向萝卜一样，骤然被一股大力拔起。

被称为丧尸王的男人：？

头顶的玩具头盔也有金属成分，当然包括在“所有金属”的范畴之内。

眼看失控的力量控制住头盔，要向夏满月轰砸而去，夏满月惊喜地提醒江启：“阿启，好时机！”

颜色缤纷的激光甩出去，程驰奋力拔掉头盔的同时，再想躲，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

大蓬的鲜血在夜色之中绽放。

最终还是如他所愿，在绝望的灰色末世，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是以他排斥的，如此荒谬的方式。

眼看他自半空跌落，鲜血瞬间染红身下废墟，程驰望着头顶圆月，咳了一口血出来。

五阶异能者的力量在消退，金属应声而落，巨响此起彼伏。

夏满月远远看着，语气赞叹：“对你来说，果然轻轻松松。”

程驰瞄了月色下的小姑娘一眼，大动脉被割破，血液迅速流失，胸腔也被激光穿透，伤及要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程驰艰难抬手，看看满掌的血污，忽然凄然笑开，“被你耍了……不过，血红果然很好看。”

“小心！”

近处的大摆锤骤然活动，朝夏满月碾压过来，江启护着夏满月，闪到一边。

等烟尘落尽，除去一摊血污之外，已经看不到程驰身影。

看出小姑娘的担忧，江启安抚，“放心，他活不久。”

舒斐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头盔，白色眼灯开着，一时也关不掉，他心疼地拍拍灰，“我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夏青阳也正心疼地将还算完好的游乐设施重新收拢进空间，“情绪上头果然容易急躁冒进。”

眼睁睁看着一个五阶异能者就这样折了，夏青阳一副深有感悟的神情。

他意有所指的斜一眼舒斐。

舒斐表示不服：“我没他那么疯！”又补充：“也没他那么傻！”

夏满月肩头上，小乌鸦抖抖落满灰尘的羽毛，盯着地上那摊血发愣，回想起夏满月教育它的话——异能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