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妖娆(2)

作者:青丝着墨 阅读记录

然后吴嬷嬷就听见温宣鱼柔柔微高了一分声音说:“是一匣珠。也并非窃,是我给她的。”她温声说罢向吴嬷嬷转头,吴嬷嬷去拿了,然后温宣鱼又回到了房中,房门随后关上。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那样。

晚上回来管家便把这件事细细说给世子听,世子听完默了一会,过了几天,便专门带着温宣鱼去了一趟寒山寺,将她那婢女出身的母亲的长生牌供奉上。

吴嬷嬷想,大概就是世子这样的温情,所以在后来经历万家倾覆,主子才会拒绝回到娘家忠义伯爵府府,而为世子自请出家吧。

吴嬷嬷一想到温宣鱼那糟心的娘家,眉头顿时蹙得更深了。

自从主子来了碧云庵修行,头一茬过了不到半旬,便来了三两次,都是明着劝主子回去,哼,这帮人的心思连她都看得出来,无非是哄回去,再“卖”个好价钱。毕竟现在是新朝伊始,多的是从边地回来的尚未婚配的将军新贵节度使,管什么为妻为妾,任他们再攀上一个,又能再过上几年好日子。

吴嬷嬷声音并不掩饰厌恶:“姑娘,刚刚在山下,我又瞧见忠义伯爵府的马车了,朝着这里来的。”

温宣鱼听罢站定,她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莲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淡淡说:“知道了。”

“姑娘。”吴嬷嬷瞧她一副随便如何的逆来顺受模样,心里有些着急,又恐吓到了她,想了想忍不住道:“我看那车马朱漆翠盖,恐是你家那位嫡母亲来了。我瞧着后头些是几匹同色禁马,那马上的人却不像是寻常护卫,姑娘要不要避一避?”这怕是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谈好了明抢了,那些个兵鲁子哪里会什么怜香惜玉。

温宣鱼微微一怔。

避?怎么避?这碧云庵已是她最后的庇身之所。

她爹是忠义伯爵府的次子,但她母亲不过是老夫人身旁的一个婢女,纵使她在乡下早有亲事又如何,她被温家从乡下接回,成了一个攀附权贵的玩物。

家里亏空缺钱,便看上了京城红顶的韩家,想要将她许配给韩家纨绔的庶出三郎,后来缺权,渐觉能搭上的后宫的慕容家前景更好,谁知慕容家那位竟然是个不能人道的,她受不住打,在雨夜偷偷哭着回家,家门却紧闭不开。

后来慕容家的遭了意外,被带回的她又被直接送给了能左右刑部的豪门甘泉侯万家世子万淼,做妾。

那日,一顶软轿抬着她从忠义伯爵府沿着朱雀长街走到了甘泉侯府。

外面人声鼎沸,朱雀长街的侍卫马步军铁蹄哒哒,他就在软轿中要了她。荒唐,热烈,而又蛮横。

她闭上了眼睛,没有眼泪。

世子一直喜欢听她说话,她不爱说,他便使劲折腾她,折腾得厉害了,她带着哭音求饶,他便轻声哄,就像是哄一只猫儿一只小毛狗,然后再问她:“这回还想去找他吗?嗯?”

世子说的那个他,是她曾在乡下订过亲的未婚夫,她曾经送给他一个解结锥。当年在她被接走以后,他也弃笔从戎走了。

曾经温宣鱼辗转知道他戍守的营地地址后,给他悄悄写了很多信,还邮了她攒下来的那么多钱,但却从没有得到一次回音。

世子显然也知道,他接着说:“对了,你的那些信和钱我都给你留着。若今日你表现得好,我会考虑送给他。”

温宣鱼在软轿中蓦然睁大了闭着的眼睛。

万淼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他嘴角带着讥讽而又晦暗的笑,看进她每一抹情绪。

随着她一声轻呼,他的手捉住了她的腰。

那一刻,记忆中少年清隽的模样,随着碎裂的希望一起消失了。

温宣鱼在侯府呆了两年。她开始觉得此生实在太漫长,太无趣。任凭外面风雨如晦,王朝飘摇,她只是沉默着守在后宅,等待万淼厌弃她,让她离开的那一刻。

一直到万家倾覆,皇朝更替的时候,万淼提着剑踹开了门,长街上杀声震天,一片混乱,他满身是血,神色肃杀走进来,她正在妆台前回过神来,他问她为什么不跑?

她没有动。

他说外面逆贼杀进来了,为保你声誉,我唯有亲手送你上路。

她还是没有动。只觉得讥讽。

他的剑搭上了她的脖颈,纤细洁白的脖颈,只要轻轻一动,一切都结束了。她看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闭上了眼睛,如同那日在软轿中,温顺脆弱,而又美丽。

身后的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却没动手,忽然笑了一声,长剑收回,连同她脖颈细细的血珠,他横剑自刎,轰然倒下。

温宣鱼在碧云庵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人人都知道原来甘泉侯府那位娇宠的美妾在此修行,难免有心人和登徒子觊觎,好在新朝建立后,新帝下令收捡京都,平复乱象,便是碧云庵这样的城郊庵堂也派了卫军在外围守护,保证了女眷礼佛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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