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438)
离京时,薛景寒嘱咐苏宏州,对外称苏戚患病,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苏戚捏了捏他的手:“辛苦你了。”
“戚戚,该解释的都解释了,现在我问你。”薛景寒反握住她的手心,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人,“你觉得,穆念青做出这等下作事,我该放过他么?”
苏戚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愤怒,安抚性地笑了笑。
“是我种的因,所以招致这样的果。穆念青心里过不去,闹了一通。他冲动乱来,你合该生气。”她说话时内心很平静,“可穆念青没把事做绝,阿暖,你应该能想明白。”
潘护军离京时留下了花溪乡这个线索。如果穆念青真要神不知鬼不觉强娶苏戚,就不会弄出此等拙劣的漏洞。
更何况,在燕归乡,苏戚住了许多天。穆念青完全可以抢着时间成亲,何必拖延至薛景寒打进来的这一天?
他一直在给薛景寒机会。让薛景寒来阻止自己。
“……”薛景寒嘴唇开合,最终用力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戚戚,这并不能抵消他犯的错。”
“我知道。”苏戚垂下眸子,“可是我不想追究了。”
穆念青之于她,是来到大衍后的第一个朋友。
她帮过他,又伤害他。谁亏欠谁已经说不清了。
“这是我的私心。阿暖,穆大将军含恨而终,你我都难辞其咎。”她没把话说尽,临华殿宫变,薛景寒承了穆念青的情。“于公,衍西军如国之铠甲,你也不该与其对立。”
真要闹将起来,谁也落不了好,还会殃及无辜百姓。
薛景寒如何不明白这道理。
他咽下喉间躁动的气息,坚持说道:“我的确不方便动他。但不是不能。”
苏戚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额头磨蹭着脖颈耳根,“听我的罢。阿暖……我也没出什么事。”
薛景寒当然清楚她没出事。若穆念青真敢碰苏戚,她不会是如今这番表现。
“好啦,我们丞相这段日子累坏了。”苏戚拿牙齿咬他耳朵,顺着下颌线条一路咬下去,最后在下巴位置印了个深深的齿痕。“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说点儿高兴的,好么?我保证,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绝不替任何人说情。”
薛景寒不信她的保证:“戚戚,你一直对别人很宽容。”
“是么?”她笑了下,压低声音道,“如果说对别人是宽容,那我对你岂不是纵容……”
薛景寒很想反驳,究竟谁纵容谁啊?
然而下一刻,脆弱敏感的喉结被咬住了。他掐住苏戚的腰身,整个人绷成了一张弓。
“莫问从前事,只贪一晌欢……”
她的声音浸满了情意,却又显出几分戏谑轻佻。
薛景寒心知这是苏戚的诡计,可他每次都心甘情愿被牵着走。跳进她的陷阱,听她的甜言蜜语,对微末的温存甘之如饴。
能怎么办呢?
她是苏戚啊。
薛景寒仰起脖颈来,控制着深深浅浅的呼吸,心脏肺腑酸痛而欢喜。他没能错过苏戚脸上微不可察的难过,艰难地抬起手来,遮住那双漆黑微挑的凤眸。
“别难过。”
他哑声道,“戚戚,我听你的就是。”
放过穆念青,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所以,不要难过,无需自责。
车马行经陡峭山谷时,苏戚听到了陌生而熟悉的歌声。
她掀开车帘,仰头望向极高处的崖顶。虽然离得很远,又背光,她依旧辨认出了那个身形高大的青年。
穆念青一定赶了很远的路。他用长戟撑着身躯,一声接一声地唱歌。调子古怪而悠长,内容也听不大清。唯独深沉热烈的情感,不受阻隔地钻进胸腔。
苏戚静静听着,望着。在马车彻底遮挡视线之前,穆念青扬起了手中酒囊,对她敬酒。
“一祝年年相聚,事事团圆——”
“二祝健康顺遂,前程坦荡——”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高声喊着,似曾相识的祝词落在山谷间,荡起层层叠叠的回音。
时间仿佛回到从前,在冷清明净的月夜里,他与她隔着山崖相对而立,以酒庆贺中秋佳节。
只愿亲朋常相见,家人可团圆。
苏戚放下车帘,脊背贴上温暖的怀抱。薛景寒自后方拥住了她,双手掩住她的耳朵。
苏戚没计较他幼稚的举动,安静呆了片刻,问道:“阿暖,再过多久我们回到京城?”
“十四天。”薛景寒嗓音低沉,“赶得快的话,还能再减些时辰。”
她舒了口气,感觉有些疲倦,“我想太仆啦。”
“嗯。”
“还有雪团和丸子。它俩这么久没见我,肯定记不得我了。”
雪团,丸子,是家里两只小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