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181)

作者:昔日 阅读记录

今年的是一盏走马灯,若在灯内点上蜡烛,便能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射在屏上,图象便不断走动。

有关千灯会的走马灯,在谒都还有个传说。

相传,圣德年间有位探花郎曾为博娘子一笑,在千灯会上得过一盏宫制走马灯,据说当时谒都一位富商喜欢的紧,可惜就是猜不出灯谜,得知此事后富商便提出以千金换灯,那探花郎却摇头说娘子一笑,万金难求。

那位探花郎和他夫人的情比金坚的故事后来在谒都广为美谈,此后每年上元节,谒都的才子们便会来千灯会一展才华,走马灯也成了才子佳人们互表情意无价之宝。

这故事修竹从小听到大,谢府里的老管家无事就将谢老爷和夫人这段往事拿出来回味一翻,如今再听萧琼安说,只觉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可心里的波澜却已经平息了,父亲出事后母亲也随他而去了,于他们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团聚。

只是这“弦声辨才”倒是稀奇,从前是没有这个的,他一时好奇便凝息细听起来,他本就是出自文官之家,琴棋诗书这些寻常人生僻的与他而言却并非难事,只稍稍侧耳一听便能听得出这弦声是鵾鸡的筋作弦拨的声,他便对萧琼安说:“这是长声把。”

恰逢酒铺里传出一阵清冽的酒香,这让修竹无端的忆起自己少年时也曾畅想过三春竹叶酒,一曲鹍鸡弦的潇洒时光。

“听弦音悠长,飘荡了半个城,看来今年的走马灯看来已经名花有主咯。”萧琼安还未开口,一旁的打酒的先生倒是先笑着搭腔:“听公子口音不像是谒都人,怕是不知道千灯会的规矩吧。”

修竹恭恭敬敬的说:“在下初来乍到,确实不知。”

眼看着酒铺子里的生意不忙,打酒的便走上前,“这确是长声,今年来摘灯的公子们怕是要失望哩。”

他话说一半,意有所指的等着修竹往下问。

可修竹却说:“你这酒坊里的酒倒是香的很,给我打上两壶,说说看。”

打酒先生屁颠屁颠的收了钱,边打酒边说:“小儿刚从灯会回来,说千灯会上出现了个女子,已经连得三盏灯了,据说那姑娘才貌双全,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京城尽是富贵人家,出些个才女倒也不算稀奇,但连得三盏就不寻常了,谁都知道千灯会的花灯意味着什么,连抢三盏还是女子必然会招来妒恨,但凡是京城里达官权贵,谁会让自家女儿做这样的罪人的事。

萧琼安不知想到了什么,仰头对修竹说:“走。”

打酒先生将两壶就递上去,以为他们是对此不服,笑盈盈的说:“花灯只怕是拿不到了,公子们可前去凑凑热闹。

打酒先生给他们指了路,两人往人群最密集处涌,修竹推着萧琼安走不快,夜幕下的护城河上飘着几艘画舫,隐隐绰绰的几个人影映在帘上,其中有一艘画舫极为奢华,萧琼安注意到那画舫里光是丫鬟,船头船尾就各候着四名,丫鬟的穿着打扮看上去也比一般富户家里的丫鬟更精致,想起方才打酒先生的话,萧琼安忽然赶到意思不安,他对修竹说,“你去看看,我在这等你。”

修竹拎着两个酒壶,心里还在反复回想打酒先生的话,‘据说那姑娘才貌双全,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冷不防被萧琼安打断,他反应有些迟钝,说:“侯爷常说红颜祸水,我不去。”

萧琼安愣住,他立刻就意识到修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解释说:“不是让你去青睐美人的,你想想看,这件事到了明日必然会成为谒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位连得三盏花灯的女子必然引起其他姑女眷们的不满。”

修竹的脑子跟着萧琼安飞速转动,过了半晌忽然说:“如果她是宫里来的,就根本不用在意那些达官权贵了。”

见他终于算是开窍了,萧琼安点头说:“街上人虽多,但我相信你总有办法见得着。”

一听与宫中有关,修竹便要转身,可刚抬脚又回身犹豫:“那你自己......”

“无妨,你真当我出门连个护卫都不带呢?”

萧琼安的视线扫向最近的茶馆,茶馆外头坐着个人,做短绒打扮,腰间配着一把短剑。似乎是察觉的萧琼安的视线,他敏锐地回了过头。

修竹见状,于是放下心来。他四下张望,瞥见不远处便有杆幡旗,只见他伸手把住幡旗旗杆,借力便跳上屋顶,街上多的是巡街踩高跷的艺人,他这般行径并未引起旁人关注,他上了屋顶便沿着屋檐朝千灯会所在的方向去。

登高望远,他一身玄色,毫不显眼。

少顷后待那妙容女子带着走马灯离开,修竹沿着原路返回,从屋顶上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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