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看了她身边的神仆一眼，“看不出来。”

神仆坐立不安，头深深低着。

喀塞将手放在神仆的腰上，安抚地拍了一下，脸上重新绽放出一个笑容。“确实是比不上武神对琉可的爱。”

武神：……

戳了肺管子了。

武神脸上露出怒容，“你闭嘴！”

直面这个愤怒表情的美神带着笑容，挡住脸色发白情不自禁往她身后躲的神仆。“可惜你的爱也很有限，它救不了琉可，也照顾不了她的孩子。”

最后一句，是带了一下伽蓝。

她没有将伽蓝当年有多艰辛展开细说，否则有扒神王黑历史的嫌疑。但是伽蓝当年境遇到底多差，懂的人都明白。

初生时那些艰辛不提，光一个花神亚拉就摧毁了他辛苦积累来的一切。

武神脸色青白交加。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伽蓝并不是被爱着的孩子，他不受期许，他带走了琉可的生命。

但是这句话不能说。

武神就是再不会动脑子，也知道这句话不能说出来。

他不是总是发疯却总被伽蓝放过的花神亚拉，何况现在亚拉也已经死了，被一直纵容他的伽蓝亲手杀死。

喀塞示意她身后的神仆给她倒酒，“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琉可和你不是互相喜欢，你没和她许下婚姻誓言。真正和她两相情悦的神灵已经死了，为了她而走向死亡。”

武神：……

他们两个的对话就此中断，本来在一边和其他神灵交谈的舞乐之神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对，举着杯子走过来想调节一下。

武神已经站起来走了，留给打算说些俏皮话的舞乐之神一个冰冷的后脑勺。

舞乐之神：……

舞乐之神露出一个礼貌却又难掩尴尬的微笑。

武神不管这些，他已经拔腿离开准备回自己的神殿。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圣山的方向，心里有一种想要前往的冲动。

但是那阵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消失了。

在武神内心冲动消失的同时，摔在地上的伽蓝直起了之前一直弯曲着的腰。

他坐在被自己砸出的巨大坑洞里，颤抖着喘匀了之前一直没能稳定下来的呼吸。神明可以不用呼吸，不然或许他之前已经因为喘不过气而窒息死亡。

他沉默地看着胸前的衣物，在衣物遮掩下的金红眼睛正在缓慢闭合。

和上一次相比，这只眼睛周围的羽毛变得更多了。

伽蓝闭着眼睛，沉默地坐在地上。

他对玛格丽编造了一个谎言。

那个谎言的内容是“身为神王，不会被玛格丽的力量侵蚀。”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作为神王，世间无人可敌，是最难被玛格丽的力量侵蚀的存在。

但难，不代表不能。

他将玛格丽关在浮空岛后，一开始并不和玛格丽亲近。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不愿意侮辱玛格丽，虽然心中爱她，却不打算强迫她做一些违背她心意的事情。

第二是要防止被玛格丽的力量侵蚀，保护自己的安全不受威胁。

但是后来他转变了。

他的转变伴随着玛格丽一步步的示爱，是一次次温柔的微笑，一颗颗被喂到嘴里的果干。

他记得玛格丽是怎样一步步对他缓和了表情，记得她坐在瀑布下的表情是如何的寂寞，也记得她是怎么看着远方的天际。

在玛格丽对他吐露爱语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在玛格丽对他展露微笑的时候，他沉浸其中。

在玛格丽将他推进被褥的时候，他无法抵抗。

他知道有可能被侵蚀，但他还是不能抵抗这种和心爱之人灵肉结合的诱惑。他放纵心中的感情，种下终有一日会成熟的苦果。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躺在玛格丽身边，与她耳鬓厮磨、呼吸交缠。

那枚被他种下的恶果也一步步酝酿。

终于有一天，伽蓝发现自己的胸口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像一枚绮丽的小痣。

然后这枚小小的“小痣”，就这样越长越大，变成眼睛的形状，长出细细的羽绒，生出神经、拥有视野。

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胸口上，神力压制着那只眼睛，让它重新消失。

但是伽蓝心里清楚它并没有真的被解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异变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难压制。

伽蓝想起了玛格丽身边失去智慧的芙兰。

终有一日他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原先的自我完全消失。如果幸运会重新诞生神智被玛格丽戴在身边，就像她那些下属一样。

但是那时的一切，都与现在的他没有关系了。

伽蓝的手慢慢放下来。

对于这件事情他本来没有一丝后悔，但现在他有了悔意，因为玛格丽说真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