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80)

作者:青猫团 阅读记录

海云天老板以半身家财雇了一位南邺御厨,靠着一手南邺菜发家,不足两年,就将破落小酒馆翻修成了三层的大酒楼。

一来,是南邺菜系滋味丰美,自不必提;二来,宫廷御菜飞落民间,本就能勾起无数人的好奇。加之早年平安侯谢晏风光无限时,常出入此处,巴结他的、倾慕他的、觊觎他的,数不胜数,都到海云天来堵人……

海云天因此一鸣惊人,京城的贵族公子哥们趋之若鹜。

然而五年时光,早已物是人非,新一轮的公子哥儿们甚至都不认识平安侯是谁。

但这并不妨碍谢晏头戴幕篱走进楼内的时候,像是一只雪燕落入鸠窠,卷起清风阵阵,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肆意地窥探着他纱罗下的真容。

掌柜的察觉到摄政王又冷又硬的视线,知道他是不喜旁人窥视这位美人,不由瘆出一身冷汗,忙引着他们向最好的雅间去。

上了楼,谢晏忽的脚步一顿。

他松开了紧紧牵拽裴钧的手,望着两旁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裴钧不得不停下来,看他怔怔地迈向另一边,走向一间采光并不好的小室。

掌柜的擦着汗,战战兢兢地道:“五公子,那间朝向不好,窗页也坏了半扇,还没来得及修,您二位还是换一间。您看这一间,宽敞、气派……”

“无妨,他喜欢,就这间。”

裴钧跟上,看他推开小室门,绕过桌案,然后站定在窗边,呆呆地望着远处。

风灌进坏掉的窗扇,他肩头纱罗翩飞。

裴钧心下微微一跳,不禁按住了自己胸口。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心中如此紧蹙,好似窗边的人会因此化作燕鸟离去,回过神来,已经一把将谢晏抓住:“谢晏,你是不是……”

……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他知道谢晏以前爱在“海云天”久坐,一壶酒一盏茶喝一下午。

那时几个皇兄不是在大理寺,就是在兵部,只他在鸿胪寺领了个闲职,虽闲,但还得三天两头去露个脸,偶尔点卯回来,经此道抄近路回宫,常能看见谢晏倚在窗边,向远处眺望。

他一袭赤衣银冠,隔着老远就耀得人眼睛疼,想不注意都难。

到了冬日,他披一件雪狐裘,洁白软绵的一团,看着就分外暖和。每逢裴钧打底下经过,上头的雪狐狸就趴在窗阑上,懒洋洋地问他冷不冷,要不要上去喝盅热酒。

他脸前全是热乎乎的雾气,笑眯眯地朝下吆喝:“五殿下,你鼻子都冻红啦!上来喝一杯啊!”

旁人只看得见他风姿毓秀的一面,不知他暗地里如何讨人厌。

他还没张嘴,谢晏就哼唧唧地摆手:“好了好了,殿下又要说:我就是冻死,也不会喝你一口酒!不喝就不喝,殿下快快走罢,一会马儿都冻死了,我可赔不起!”

裴钧:“……”

真讨人厌。

那时候他坐的,似乎也是靠街的窗边,但具体是哪一扇窗,裴钧已经不记得了。

裴钧更不知道的是,他长久地坐在这里,究竟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

谢晏回过头,隔着纱罗凝视着他,眉眼轻轻弯起:“殿下!”

裴钧从回忆中抽身:“嗯?”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这里能看到家。”

此间朝南。

裴钧第一个念头,是以为他说的是南方,是南邺。继而又觉他指的是远处巍峨宫城,那一扇扇耀目的明黄-色琉璃瓦,确实是谢晏自小长大的地方,勉强算得上是家。后来又觉得,他说的或许是平安侯府。

但是此处与平安侯府的方向是完全相悖的。

“殿下也不聪明。”谢晏扁了扁嘴,将他拉到身前,指着另一个方向,“红旗子后面呢。”

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面鲜艳的红色酒招,酒旗后面是……

裴钧瞳孔微睁——是一间不起眼的小阁,隐隐地埋没在重檐屋瓦之间——那是摄政王府的一角。

裴钧:“……”

身后小室的门被风拍上,将一脸茫然的掌柜隔在了门外。裴钧看着谢晏隐没在纱罗后的侧脸,心头涌起一丝涩然,他喉结动了动,抬手摘去了谢晏的幕篱。

“唔……”被毫无征兆地去了挡风的纱罗,阵风乱发,谢晏被风迷离了眼睛,眶内被吹得十分酸涩,只能半睁着一只眼,“殿下?”

纱罗后,是世无其二、霁月光风的才子美人。

至少原本应该是。

谢晏认真地问:“我说错了吗?”

裴钧以指抚过,看他眼角染上桃花色,如化开的一泊春水。那时年少,他坐在这里,也是在想家吗,裴钧不得而知,他道:“没有。”

谢晏抬眸看他,想起那晚浴桶里柔柔-软软的一吻,不觉慢慢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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