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没文化,但魔尊爱你(4)

血从下巴一点点滴下来,混着她脸上的雨水和泪。

她知道不该哭,哭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救她,她的父皇怯懦到连最后一面也不敢来见她,她的三哥亦不会为了救她舍弃大局。

很不该哭。

可是,她害怕。

她埋在自己的吉服里,任由身体颠簸磕碰,低低地哭了,她想青娘了,小时候她学走路摔跤,青娘都会哭,如今青娘一定也在哭吧。

此去魔域还要多久?要是异光中所见的一切皆是幻觉又该怎么办?她甚至不知道日后成为魔尊之人是谁,这人会什么时候来找她?

容卿被颠簸得快要呕出来,希望马车立刻停下,又害怕马车会停下,只要停下她就要去侍奉殊苍云。

殊苍云黑狼似的兽身浮现在她眼前,上一世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她的衣衫,脸上的戏谑和泄愤汇聚成她的噩梦。

侍奉过殊苍云的女子活不过当夜,没有一个活着的。

她能撑到遇见那个人吗?她该怎么逃过殊苍云的折磨?

她越想越怕,哭得眼前越来越晕眩。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哐”一声巨响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震荡停了下来。

容卿险些被颠出去,慌忙抓住车窗,一捧血从车窗外飞溅进来,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噜掉进她怀里。

热热的血从那东西上流满了她的衣袍,她低头看见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殷红的蛇信软绵绵地耷拉着,那双眼恐惧地瞪着。

正是那舔过她的蛇身人面兽。

容卿的脑子“轰”一声,车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发生了什么?

她来不及反应,眼前的车帘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掀了开,一张脸探进了车厢。

容卿慌忙攥住袖子里一尺长的青铜剑,仰头对上了那张脸——幽碧的眼,银灰的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目比寻常男子生的更加阴柔秀美,凤眼之中深碧的瞳色衬得那张脸阴鸷如冷刃。

容卿的心突突跳动,几乎要跃出喉咙。

是他。

那个上一世救过她的妖魔,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临死前旁人叫他——“殊和你竟敢对父王挥刀!”

他是殊苍云的儿子?

脑中异光女子的话被勾出——“他会来找你。日后他将杀兄弑父,血洗魔域,成为人人惧怕的魔域之尊。”

杀兄弑父。

是他吗?未来的魔尊,她的玉鼎?

容卿的心快要跳出胸口,如在梦中,她紧紧望着他,确认着他,却发现他竟没有犬狼的那对立耳?

容卿记得上一世他救她时,发间是有一对银灰色的犬狼耳朵……

他朝她伸手抓过来,衣袖上星星点点的血像一簇簇红梅。

容卿来不及再想,一把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紧紧地握住。

那只将将要抓在她脖子上的手顿了一下,那个人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密密的睫毛垂下,看着容卿的手。

他的手掌大又粗糙,染满了血污,将她的手指衬得格外洁白柔软,似捧着软玉明珠。

容卿记得这只手的触感,上一世这只手捂着她流血的喉咙,粗粝又有力,那时容卿就在想,这只手和这张脸真不匹配,明明他生了一张阴柔病气的脸。

他的眼帘和唇角一起掀起,看住容卿的脸,忽然凑近了问她:“你不怕我?”

容卿的脸被重冠压了个大半,额发上还沾着血,她摇了一下头,心里在想:若他真是未来的魔尊,是她的玉鼎,她高兴还来不及!

“哦?”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伸在她脖子前的手改抓住了她的衣襟,像拎小鹌鹑一样将她从马车里拎了出来。

马车外大雨滂沱,浇得容卿抽了一口冷气,脚下踩不稳地栽在他手臂上,他的另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她托在怀里。

他手里提着什么东西,一晃一晃地敲在容卿腰间,她低头看见他手里拎着一把剑,剑上串着几块血淋淋的东西,拳头大,像是肉块,又像是……野兽的心。

血顺着他的剑尖流下,在容卿的脚下汇聚成河,她的脚边全是血和残肢断臂,是、是那些殊苍云派来的妖魔。

它们被切成一段段,胸腔里的心全被挖了出来。

他一个人杀了这么多妖魔?还将它们的心挖了出来?

“现在呢?”他低下眼来对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问她:“现在你怕吗?人族的小圣女。”

容卿看着他,喉咙里发紧,“你……挖这些心做什么?”

他将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凑近,有意无意地露出薄唇下尖尖的牙齿,轻轻说:“你觉得呢?”

容卿冷得颤抖,轻轻摇头,她觉得最好不是用来吃的吧……

他似乎从她脸上看见了满意的“惧怕”,抬起手中的剑,那一颗颗心被雨水冲刷的流着血水,仿佛还一收一缩的在跳动,“不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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