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尽子规啼+番外(33)
思文的嫁妆,装了足足的一百二十抬,铺满了街道,十分壮观。有了这些产业傍身,加上自小我对她的教导,如果子翰对她不好,她也会过得平安顺遂。
事实证明我的考虑实在多余,思文成亲后,同子翰十分恩爱,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加上念念和思君的两儿一女,这些小豆丁把年老的我吵的不行,却也爱的不行。
未曾想,当年意外穿越成了一个小丫鬟,几十年后,也能享受这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在我五十八岁这年的春末,我在院子里给兰花分株,分着分着向后倒下了,身后那一棵二十多年前栽种的杨树被我撞的落英缤纷。
思君思文带着孩子在我床前守着,大夫给我搭了脉,摇头叹气道,
老夫人这是劳心劳力多年,忧思忧虑多年,神思衰竭,如今已是油尽灯枯。
思文和思君同时哭着拉着大夫的手,恳求大夫一定要治好我。
我出声叫住了他俩,
嗐,你俩多大的人了,还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思文眼泪珠串一般掉落,
娘……
思君也泪如雨下。
我拉着他俩的手,
不哭,听话。娘这一辈子,有你们两个好孩子,值了。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此生只剩归途,从今以后,便只剩你俩相互扶持了。你红杏姑姑一家都是极好的人,日后你们回禹州,记得去看看她。
我挥手叫念念和子翰过来,我盯着他俩的眉眼看了好久,
你俩都很好,很好,只是……
话未尽,我突然恍惚起来,过了一会儿,我看见眼前有一个人向我伸手,他穿着白T恤,黑裤子,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只冰淇淋,阿媛,我来接你回家。
我笑了,对他伸出手,
杨文君,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院里的杨树,落下了那个春天,最后一朵花。
第11章 后记
据说,杨尚书的母亲去世那天,杨府门口的街角处站了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手里抱着一盆兰花,那兰花养的极好,花盆却旧的不成样。
那老者抱着兰花,一直看着杨府大门,有好奇者走近,隐约听到他说,原来,你思的不是我。
同一天,京城最有名的兰君酒楼的兰字包间里,一个儒雅的俊老头,点了酒楼里所有的点心,喝的酩酊大醉,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喃喃自语,下辈子,我要早点遇到你。
(正文完)
第12章 番外:杨花落尽子规啼之陆家大少爷的独白
我叫陆言,字文君,自从12岁那年中了秀才,父亲母亲,乃至全府上下,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过年时,祠堂祭祖,祖父拉着我的手站在祖宗牌位前,老泪纵横,
列祖列宗在上,我陆家复兴有望了,有望了。
我安静的站着,抬头看见祠堂上的祖宗牌位,在第二排的正中间,有一块描金的楠木牌位,正是陆家的那位探花郎祖宗,曾官至丞相的,我的曾曾祖父陆观书。
长辈的愿望很明显,我12岁就能中秀才,自然应该担起复兴陆家的重任。
父亲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儿啊,如今陆家日趋没落,不说在京城陆家已经销声匿迹,若是再继续下去,不出二十年,只怕连这禹州都再无立足之地。
我觉得有些诧异,
父亲何出此言,我陆家诗书传家,家风清明,在禹州名望亦是颇高,何来无立足之地一说?
父亲长叹一声,
你可知我陆家为何偏居这禹州五十年,在禹州仍然名望颇高吗?
不是因为曾曾祖父吗?
父亲苦笑一声,
你以为祖宗余荫能庇护子孙多久?就是京城那些有爵位袭承的勋爵之家,若是家中子孙几代无出息,待爵位袭尽,也免不了没落消失的无声无息,更何况咱们这种无爵之家。
我不解的问道,
那是为何?
父亲道,
我陆家之所以还能在禹州说的上话,乃是因为你祖父。你祖父虽未入仕,但到底在京城长大,结交的也是各路贵人,背后人脉颇厚,世人看在你祖父的面上,自然会高看我陆家一眼。可若是你祖父先去,世人都是拜高踩低,我陆家没落至今,若再后继无人,那陆家的结局可想而知。
儿啊,陆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切不可辜负。
看着父亲的脸,眼中的期待让我难以忽视,在父亲的注视下,我郑重的点头,
父亲放心,儿子此生定不负您所望,定带领陆家重回京城。
和父亲谈话完毕,我回到我的博雅院,一进门就发现以前经常在我院子里伺候的丫头们都不见了。
我不解的问张妈妈,张妈妈只说是母亲的意思,日后我的院子里只留张生张妈妈和两个二等丫头在前院伺候,其余的粗使婆子粗使丫头也需长居后院,轻易不得来我跟前晃悠,打扰我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