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那眼神探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起来，嘴角上扬, 银色的睫羽微微颤抖着，水蓝色的眼睛里光芒缓缓亮起。他的眼神晶亮而纯真，仿佛一个天真的、没有烦恼的孩子。

“好啊。”

乔伊愣了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扩大, 开心和欢快仿佛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只是看着少年的这张脸, 都能感受到少年如今兴奋喜悦的心情, 似乎能让人心情也好起来。

波波那眼神不解，直接问出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你答应了让我抱尾巴。”乔伊高兴地说，眼中神采奕奕。

黑发黑眸的少年趴在他的黑尾上，皮肤白皙，双眸明亮。少年双手抱着黑尾，正昂着头看他，垂着的黑发透露出一点细嫩纤细的脖颈。

波波那看着乔伊露出的那一段脖子，又看了看乔伊亮亮的眼睛，低头沉思半晌。

乔伊虽然手上抱着波波那的黑尾，脸上开开心心的，但他的心里其实快要吓死了。

波波那的表情很正常，可是在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脖子和眼睛的方向时，乔伊下意识心脏砰砰直跳，汗毛倒竖，有一种被凶狠蛮狠的野兽盯上的感觉。就好像他孤身在野外，对上了一只落单的、眼睛猩红的狼。

乔伊差点就要本能地跳起来逃跑。但他对生的希望按捺住了他的冲动，他简直是凭借着此生最大的勇气。他一只手继续抱着波波那的黑尾，但伸出另一只手去握住了波波那的手。

黑发少年握着这只手，笑容灿烂，态度自然地笑着说：“那我们今天就是朋友了！”

“你叫什么名字？”乔伊接着问，希望能转移波波那的注意力。

波波那抬眼，下意识回答：“我叫波波那。”

“朋友是什么？”他低头看了看他和乔伊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睫颤了颤，眼神泛着茫然和天真。

“像我们这样握手、在一起玩，就是朋友了。”乔伊笑着跟他说，“如果能够每天都在一起玩，就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啦！”

波波那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乔伊的内心松了口气，他继续把手放回波波那的黑尾上，随后身子往下沉，又趴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波波那甩了甩黑尾，把乔伊的一只手粗暴地拉了过来，紧紧握住，见到少年迷茫的眼神时，他说：“朋友要握手。”

乔伊只能赞同地点头。

“我都已经说了我的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波波那眼神不满地说。

“乔伊。”

乔伊顿了下，笑容灿烂，仿佛初生的太阳。太阳高高升起，阳光照射在了广阔无边的大海上，少年的眸中映照着灿金色的阳光，“我叫乔伊。”

“乔伊。”

波波那先是下意识重复了一次。随后，他放缓速度，很慢很慢地再念了一次。念完乔伊这两个字后，他的嘴唇还在翕动，殷红的唇里吐露出繁琐奇怪的符号。明明离得这么近，乔伊却听不懂波波那在念什么。

他忍不住好奇地出声问：“波波那，你在念什么？”

波波那理所当然地说：“我在给你下咒，这是属于人鱼族独特的咒术。”

他完全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隐藏的，脸色坦然得不可思议。甚至在说出这样的话语后，他水蓝色的眼睛仍旧是清澈而明亮的，就像漂亮浩瀚的海洋。

乔伊瞪圆了眼，嘴唇颤抖，“那……那会有什么效果呢？”

波波那笑了起来，漂亮的面容却仿佛带着孩子般天真的恶劣。

“如果你离开我，就会炸成一团肉泥，从头爆炸到脚。”

乔伊差点吓哭：“……”

救命！

乔伊顿了下，硬着头皮再问：“咒术的规定的离开是指身体上的离开吗？”

波波那：“身体上的离开和内心的离开都算。”

乔伊简直快吓死了，他连忙在心里不断洗脑自己，他不想离开波波那，他可喜欢波波那了。

反正现在地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他再怎么跑也不可能跑出波波那的领地，逃跑的举动还可能惹怒波波那。所以，好像他目前也只能呆在波波那的身边，乔伊这么想着，很快又淡定了。

可他还是有点委屈。

波波那像是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你想离开我？”

乔伊哽咽道：“我不想，我是你的朋友，怎么会想着离开你呢？”

“那你为什么要哭？”波波那问。

“我这是感动的泪水。”

乔伊哭得更大声了，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很快就把眼睛哭红了。他趴在波波那的黑尾上，不停地掉眼泪。

晶莹的眼泪从他的脸上滴落，掉在了黑尾的鳞片上，瞬间被吞噬干净。鳞片微微凸起，轻轻地晃动着，如同正在打瞌睡的凶兽，一副十分放松而舒适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