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苏心下一沉，点了点头，才和夜修冥一同走进寝殿之中，路过皇后等人的时候，听见了嘤嘤的哭泣声。

今年冬天的京都，真冷啊。

寝殿之中，除了龙床上的景帝，就只有俞公公和青寻两个人。

虞子苏进去的时候，俞公公正陪着景帝说话。

“子苏……丫头，老七，你们回来了啊……”出乎虞子苏预料的是，景帝脸色红润，精神看上去似乎还是十分的好，好得……有些过分了。虞子苏一惊，望向青寻，却见他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回光返照！

虞子苏忍不住去看夜修冥，看见他眼中的沉痛之色，忍不住心间一紧，伸手就握上夜修冥的手。

“好！真好！”景帝似乎是看见了虞子苏的动作，浑浊的目光泛沉，唇边扬起和蔼的笑道：“子苏……丫头啊，你……咳咳……你要和老七咳咳……”

“皇上放心，子苏会和七王爷好好的。”虞子苏看着景帝浑浊的目光，仿佛懂得了些什么，急忙道。

景帝听见虞子苏的话，目光一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又多了一分生机，可是不过一会儿，脸色又蓦地黯淡下来，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望向了夜修冥。

“老……老七，你就不能唤朕一声……”景帝最后还是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瞪着眼睛大喊了一声：“婉……”“儿”字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的气息便一下子低了下来，渐渐没了。

“陛下！”俞公公忍不住尖声叫道：“陛下！”

“皇上！”虞子苏看着景帝的手突然间没有了力气，心头一沉，急忙道。

“陛下……”俞公公悲号地大哭了一声，要不是青寻反应得快扶住了他，只怕人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他记着自己的职责，勉强站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悲号着拉长了声音报丧道：“陛下……驾崩……”

夜修冥目光一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母妃，他死了，为什么我却是一点也不开心？

虞子苏跟着夜修冥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夜修冥在自责，因为他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一声“父皇”！明明只差那么一点，景帝就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了啊……

她想起景帝最后的话，那应该是看见了婉妃吧……虞子苏不知道景帝有没有后悔，又或许他就算是后悔他当初也会那么做，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死者为大，愿逝者安息！

“当……”

“当……”

……

国丧，九钟长鸣，景国的帝皇，驾崩。

阴风呼号着，虞子苏甚至分不清楚是风声还是哭声，整座皇城都掩盖在一片白色之中，而那些白绫，有的还是众人为了奠基温右相，在景帝的默许下，继续挂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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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局势如此，家国天下

“陛下……明明那几天还是好好的……可是后来突然就……”俞公公对夜修冥道：“王爷啊，老奴这一生伺候着皇上，就从来没有看到他那么痛苦过……”俞公公说着，眼眶又红了。

夜修冥知道俞公公说的是温右相去世的那段时间，其实一想，也不难想到，温右相、段王爷和景帝既是昔日同窗，又是昔日挚友，只不过后来儿女情长，君臣有别，种种原因之下，几个人才生疏了。

如今温右相因为朝事在皇宫外被刺客所伤身亡，景帝心中愧疚懊恼，再加上连家灭了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太多，几番压力之下，终于抑制不住体内的蛊毒。

“我知道，”夜修冥低低道。他什么都知道，可是正是因为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却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不仅仅知道景帝的无奈，景帝的苦，他更知道当年母妃的恨，母妃的死……

虞子苏站在夜修冥身边，没有说话，伸出手将夜修冥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紧紧闭上双眼。

因为是帝皇的国丧，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听见丧钟长鸣，一连九响方才停息。虞子苏和夜修冥两个人就站在冷风中，任由冷风洗去心中的怅惘。

幸好段王爷在京都之中，丧事有他和六王爷帮衬着，很快就安排好了。只是前不久温右相才刚刚去世，现在景帝也去世了，京都的百官有些不安起来，段王爷和六王爷商量了一下，都希望夜修冥能够在国丧之后登基为帝。

“王爷若是不登基为帝，只怕景国民心不稳。”段王爷沉声道：“本王知道王爷不想继承皇位是因为子苏，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王爷一句不想就可以的了。”

如今的景国，再也禁不起一点动荡了。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景帝一直不敢下定决心将连家连根拔起的原因，除去连家，就像人伤筋动骨一般，哪怕是做再周全的准备，也需要时间修生养息，可是景国，先逢战事，又逢两度国丧，根本就没有时间修生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