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阳左看看，右看看，盯着姐姐牵着自己的右手，又瞅了瞅自己空落落地左手。

想了想，拉住宋哥哥的衣摆。

“宋哥哥，牵。”

宋解应疑惑地看着只有他小腿高的男娃娃。

唐一阳将自己被牵住的右手晃了晃给他示意，又将左手举起来。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唐一阳眨巴眨巴眼睛：宋哥哥，你还不懂吗？

宋解应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只是······

他下意识看了看和他隔着的少女，少女别着头看路边的风景，好像没注意到这里的小动作。

一把牵住那只蠢蠢欲动的小手。

唐一阳心满意足地笑了，两只小手被两只触感不同的大手包裹牵着，一摇一晃，小脚也乐颠颠地跳起来。

唐月牙又不是聋子和瞎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动作，只是她一时不知道做出怎样的反应。

心里有一丝开心，又有一丝迷茫，没有当初猛烈的欢喜，却有一种磨人的痒意。

翩跹的眼睫下除了映入眼底的飘雪，还有少女触动的心弦。

宋解应牵住阳阳的小手，一路目不斜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火气大，他另一只没有牵的手无端冒出一些热汗，就像他陡然快了几分的心跳，不同寻常。

唐一阳不懂大人们奇奇怪怪的心思，他只觉得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了。

左手右手都有被牵着，左边是宋哥哥牵，右边是姐姐牵，他好像能明白村里伙伴所说的被爸爸妈妈牵住的感觉了。

很温暖，很安心，好像什么也不用怕了。

大雪不停地落，地上被堆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松软的咯吱声，留下大雪的痕迹。

在国营饭店简单地吃完早饭，宋解应付了钱。

“宋知青，徐馆给了我一笔钱，是你的置装费，包括路费和住宿吃饭的费用，报酬也会在结束后给你。”她拿出一个牛皮纸封递给他。

这件事自然是真的，当她把宋解应要来的消息说出来，徐馆就交给她这笔钱，让她代收，再转交给他。

宋解应没有直接拿钱，而是貌似不经意地端详了一下少女的神色，然后才接过纸封。

唐月牙敢保证，她刚刚看出了他那一瞬间的迟疑和怀疑。

哼！她在他眼里就这么上赶着吗？他刚刚一定是有怀疑以为这笔钱是她自己私自补贴的。

不就是以前她看着他好看，送了点吃的给他，他把她想成什么了！

“你不信，可以到时候问一下徐馆，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宋解应哪能不知道自己惹人生气了，看着少女冷凝的面孔，他当机立断地道歉：“抱歉，我不应该怀疑你的，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

他道起歉也是温温和和的样子，微微皱眉，眉间带着懊悔，十分真诚。

宋解应倒没有轻视的意思，只是因为他知道这姑娘出手大方地很，见他窘迫，说不定会暗中帮他。

既然她这么说了，这个钱自然也是真的。

他对于给少女低头道歉没有任何反感，他的教养告诉他，做错了事情，应该道歉，更别说······

“其实也没什么。你也没做错什么。”唐月牙不自然地移过视线。

她很坦然地道：“你知道我曾经对你有过好感，这样想也是正常。”

宋解应听了他的话，鸦黑的瞳孔缩了一瞬，心里有些空荡。

他抿了抿唇，轻笑：“我不赞同这样想，这不是评价一个人的标准。即使，你对我，曾经，有过好感，我对你有误解的想法，那就是我的错。错就是错，知错能改。”

“你说，你对我曾经有过好感，我那样想很正常。假如，你知道我也曾经对你有过好感，那样想就不正常了，对吗？”

曾经，也对她有过好感？

空气中的风都安静了。

唐月牙有点懵，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反应过来。

不不不，他是说的假如，假如就是假设，假设就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

他只是在和你讲道理，假设证明，唐月牙你不要瞎脑补。

再说了，若是宋解应说的是真的，当初又为什么隐晦地拒绝。

所以，他说的好感一定是假的。

“应该吧。”唐月牙心不在焉地道。

宋解应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第一次感受心里懊悔之深，面上温柔地道：“不知道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能否为我带路去百货商场，关于挑选衣服，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个向导。”

“荣幸之至。”唐月牙笑道。

暗中观察的唐一阳，终于松开了捂住自己双耳的手。

大人的话，不能乱听，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其实听了一耳朵却没怎么懂的唐一阳：这些大人还没我懂事，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