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149)

她说着刻薄的话语,可眼中却无一丝快意,只疲倦道:“我累了,裴漠。”

“换个环境也好。”见她心意已决,裴漠也不再强留,顺口问道,“您想在哪儿定居?我命人给你安顿宅邸。”

“不必,我当云游四海,归隐山林。”

裴嫣决然起身,拿起纱笠戴在头上,遮住艳丽的容颜,视线追随着门外掠过的飞鸟,轻声说:“不要来寻我,你们找不到我的。”

说罢,她转身出门,白色的纱笠随风轻舞,不曾回头。

裴漠便知道,她这一转身,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中元节又名鬼节,传说这日鬼门打开,人们死去的阴魂会从地府归来,探望亲人。

这日祭祖,皇子皇孙们照例要叩拜先祖灵位,诵经祈福。

李心玉在点着上百盏长明灯的太庙中跪了一天,腿都麻了,一本经文抄得龙飞凤舞的。

“心儿,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皇帝这阵子精神稍济,便也强撑着驾临了祭祀,见李心玉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没事,父皇。”

李心玉一想到裴漠还在宫外等她,恨不得通篇狂草,好不容易抄完经文,她将笔一搁,揉揉酸痛的手腕长舒一口气。

此时皇帝还在祖庙中祈福,李心玉不好先行离开,便凑过去小声道:“父皇,您累了罢?我扶您回去歇息。”

李常年看了眼外头微微黯淡的天色,摇摇头:“还早,朕再抄录几页。”

李心玉失望地‘哦’了一声,眼神一个劲地往外飘,短短一瞬间,已在蒲团上换了好几个坐姿。

李常年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肯定藏了心事,忍笑道:“你出去玩罢,让白灵跟着,宫禁前回来。”

得到允许的李心玉瞬间解禁,快步跑出门外,还不忘回头笑道:“谢谢父皇!”

夜幕降临,李心玉提着裙子跑过长长的宫道,翠色的罗裙灯火中翻飞。

来不及等待安排辇车,她跑到宫门外,裴漠果然已经等候在此。

“裴漠!”她笑着朝他招手,笑颜在宫墙的灯火下格外明媚。

裴漠今日穿了一声鸦青色的暗纹武袍,脖子上露出两片雪白的中衣衣襟,正站在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鬃骏马边,笑得极具侵略性。

“殿下出来得这么早?”裴漠很是惊喜,下意识张开双臂搂住扑过来的李心玉。

“父皇开恩,特允许本宫出来与驸马幽会!”李心玉挑了挑眉尖,抱着裴漠的腰不撒手,“我们去哪儿玩?去放天灯么?”

“好,放完天灯带你去个地方。”

裴漠双手环住李心玉的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抱上马背,随即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对她笑道:“抓紧马鞍,当心掉下去。”

李心玉攥着马鞍子,回首在裴漠脸上吧唧一口,说:“快走快走,宫禁前还得回来呢。”

“殿下的侍卫还在后头看着,别乱动。”裴漠按住她不老实乱动的手,轻快一笑,“我可不想当众办了你。”

说罢,他一扬马鞭,朝热闹的街市而去。

朱雀街有一座天桥,朱红的画桥横贯大街上空,像是悬在天上似的。因是中元节,人们大多上山扫墓祭祖,要么就是去河边燃放河灯,极少有出来寻乐的,因此天桥上头空荡得很,最适合二人相处。

裴漠买了天灯,拉着李心玉的手进了琉璃阁,上了高楼,然后推门踏上天桥。

从桥上俯瞰长安,此时万家灯火齐明,汇成一片汪洋的火海,天桥静谧无人,唯有长夜浩瀚,清风徐徐,星斗如炬。

裴漠与李心玉并肩站在桥上,点燃了烛油,天灯受热臌胀,如同翩翩欲飞的蝶。

他们相视一眼,眸中有温柔的火光跳跃。两人同时松手,两盏被烛火染得橙红的天灯便晃晃悠悠地飞起,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终变成萤火般大小的红点。

裴漠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低声道:“这个时候是否该说些什么?”

“许愿吧。”李心玉想了想,望着天际的天灯说:“一愿盛世太平。”

裴漠看着她,眼神晶亮:“一愿与殿下长相厮守。”

“二愿亲友安康,福寿绵延。”

“二愿与殿下长相厮守。”

李心玉没忍住笑意,侧首问道:“你怎么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

裴漠正色道:“多说几遍,上天才会听见,庇佑你我。”

李心玉打趣他:“是谁元宵时还说心诚则灵,即便不说出口,神明也会知晓?”

裴漠望着她生动的笑颜,忍不住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触,鼻尖相抵,轻柔而固执地说:“三愿与殿下长相厮守。”

李心玉心弦一动,甜蜜非常,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轻声说:“三愿我所爱之人,所许之愿皆能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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