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162)

裴漠凝望着李心玉担忧缠绵的眼睛,勾唇一笑,嗓音既有着少年人的清朗,又带着成竹在胸的沉着,低声道,“不要担心,带去的一万人马里有裴家军的旧部,大家互相照应,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不会输,从前世便是如此,有你在的地方总是所向披靡。”李心玉笑了声,虽然前世,裴漠的刀剑是指向自己的宫城,但这并不能否认他是个天生的将才。

“今日你爹当着群臣的面允了我们的婚事,我很开心。”

秋风袭来,窗外的梧桐叶簌簌翻飞,裴漠握住她的指尖送到唇边一吻,说:“我会尽快结束战事,回来娶你。”

李心玉眸光微微闪动,仿佛已看到十里红妆盛宴,裴漠骑在扎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向自己回首一笑。

李心玉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微微倾着身子,在裴漠嘴上咬了一口。

随即,她松嘴,舔了舔他染上艳色的唇瓣,说:“盖个章。”

被盖了章的裴漠心满意足,眼神锃亮,从喉中发出低笑,顺势一手搂住她的柔软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加深了这个吻。

“裴漠,你想要我吗?”

李心玉一向大胆,问得很直白,白嫩匀称的腿在红罗裙下不安地划动,顺势勾住了裴漠的腰,脚尖轻轻地磨蹭他的后腰,说:“指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肚里就有一个了。”

“我很想,但是没时间了。”裴漠声音暗哑,无奈地包容着李心玉的恶作剧。

他与她鼻尖相触,又交换了一个热烈的深吻,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些许。裴漠道,“军中还有许多事要安排,我要走了,殿下。”

“好。”李心玉嘴上应着,双腿却舍不得从他腰上松开。

裴漠又在她额上落下一个亲吻,没有一丝痕迹,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李心玉问道:“我生辰时,你能回来吗?”

“我尽量。”裴漠向她保证。

“子时出城对吧?我来送你。”

“不用,你好好睡着,照顾好自己。”

李心玉不置可否,松开缠着他的双腿,笑得眉眼弯弯:“正事要紧,你走吧。”

裴漠的眼睛很深沉,眸中倒映着李心玉艳丽的笑容,像是要将她深深地刻进心中,珍藏起来。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子。

李心玉送他到门口,笑着与他挥手作别,清欢殿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空荡起来。

子时,月明星稀,长安城的大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裴漠一身玄甲战裙,腰间按着古剑青虹,领一万部众出城。

队伍蜿蜒静穆,间或装点着火把,像是一条发光的火龙。

李心玉披着白狐裘斗篷,站在高高的宫墙上送别。天很黑,路很远,她看不清裴漠的神情,但她知道,他心爱的少年正手持利刃,身披坚甲,跨在高头大马上,目光越过人群,穿过夜色,长久地驻足在她的身上。

月影西斜,城墙的大风真冷,李心玉不知道在上头站了多久,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划过一道冰冷的湿痕。

前世的李心玉无时无刻不在忌惮裴漠的实力,而今生的她却无比庆幸,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他会得胜归朝,会迎娶自己。

裴漠不在的日子,时间仿佛格外漫长。

李心玉给裴漠写了很多封信,直到年底,他的第一封手书才穿越硝烟战火,跨过山川河流,快马加鞭地送到李心玉手里。

书信中的裴漠总是格外的话痨,开头就是一句“准夫人公主殿下亲启”,把李心玉乐得前仰后合。

信中大部分都是将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比如又打了一场胜仗啦;昨天夜里,敌军又来偷袭啦;军中有人欺负他年轻,带头闹事,却被他用军法严惩,至今无人再轻视他啦……

李心玉丝毫不觉得枯燥,拿着这封皱巴巴的的信读得津津有味,她甚至可以想象夜深人静之时,边城狼烟初歇,凄寒的雪月里,裴漠来不及卸甲洗漱,便借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铺纸研墨,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展颜微笑,提笔写下这封沉甸甸的家信。

落笔一句:“新年万福,念公主殿下安。”

李心玉又有些心酸,思念如潮水般叠涌。她将信按在胸口,躺在榻上久久发呆,仿佛上头还残留着裴漠的体温。

第二日,李心玉整理了一大堆狐裘冬衣以及私囊募捐的军饷一箱,外加厚厚的回信一封,托兵部的信使将其送往幽州,其出手之阔绰让信使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公主的男人啊!

上元节,久违的捷报从幽州传来,十一座城池收复了七座,胜利在望,举国同庆。

兴宁宫,李常年放下从战场快马加鞭传回的捷报,长松了一口气,数夜不曾安歇的身体总算能放松了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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