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65)

被裴漠护在身后,李心玉一身锦缎阑衫,面具下的眼睛笑弯成月牙。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锞子,丢到胡姬的手中当做赔礼,这才对裴漠道:“连个姑娘的醋也吃?”

裴漠收回手,别扭道:“是怕你被她伤到。”

李心玉长长的‘哦’了一声,但笑不语。

两人一路打听着吴怀义的消息,可这欲界仙都知道他名号的人虽多,但却对他的底细知之甚少。李心玉怕打草惊蛇,并不敢问得太明显,转悠了大半天,也只知道吴怀义曾与斗兽场的老板有过来往。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李心玉和裴漠不敢怠慢,又匆匆赶往斗兽场。

金笼子和斗兽场一向是欲界仙都最热闹的地方,但此时的斗兽场竟比那销金窟还要繁华几分。

李心玉爱凑热闹,正要打听有何喜事,便听见门口报名的权贵刚巧在议论此事。

“你们不知呀,今日是斗兽场本年的第一场赛事,老板下了彩头,说是谁的打奴活到了最后,就能赢得当今画圣亲笔所绘的《双娇图》。”

“双娇图?”有人惊叹道,“就是二十多年前,当今圣上迎娶娥皇女英两位美人时,先帝命画圣为她们所绘的画像?”

李心玉在一旁伸长了耳朵偷听,听到自己的父皇迎娶两位美人的往事时,愣了一愣,怒火蹭的一声就上来了,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胡说什么!当今圣上明明只有已故的婉皇后一名妻子,婉皇后仙逝之后,圣上就一直未曾续弦,何曾有过两位美人?”

闻言,四周静了一静,一时戴着各色面具的人纷纷转过头来,打量着李心玉。

恐生变故,裴漠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将李心玉护在自己身后。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哄堂大笑。有位戴着素白面具的老者呵呵笑道:“小儿无知,看你这年纪,皇上娶妻那会儿应该还未出生罢?又怎知当年那段被埋没已久的往事。”

李心玉强压住怒火道:“请老先生赐教。”

老者道:“当年皇上尚是太子之时,于广元四年九月同时迎娶两位美人,一位是皇上的心上人郑婉儿,也就是后来的婉皇后;一位是蜀州姜家的嫡长女姜妃,可惜这位姜美人命薄,入宫不到三年就死了,死后未曾葬入皇陵,如今除了这幅画像,无人再记得她……”

红颜薄命的故事,总能引得众人一阵扼腕叹息。

李心玉心情沉重。她活了两世,从未听说父皇还曾纳过一个妃子,以为爹娘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不知为何,她对这个早死的姜妃膈应得很。她拉着裴漠走出人群,问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你见过么?”

裴漠摇了摇头:“那老人家说姜妃入宫不到三年就死了,那时候我也才刚出世,并不曾见过。”

见她沉吟不语,裴漠又道:“若是你好奇,便报名入斗兽场罢,我替你把那幅画赢回来,一看便知。”

李心玉望着人潮涌动的斗兽场大门,权衡许久,方道:“进去看看。”

再一次来到充满杀戮和血腥的斗兽场,听着耳畔山呼海啸的呐喊声,李心玉已没有了上一次来时的好奇。她花重金买了二楼的一个位置,远远地看见战台上悬着一幅三尺长的画卷,画卷中立着两位红衣美人,皆是穿着一模一样的嫁衣,摆出侧首回眸姿势,但面容模糊,看不真切。

看来若想知道那姜妃样貌,就必须将画卷赢回来……可一旦上了擂台,非死即伤,她舍不得裴漠冒这个险。

正想着,擂台上的判官敲响铜锣,高声道:“下一场,蜀州客打奴对战玉二郎!”

李心玉猛然回神,扭头望着裴漠,茫然:“怎么回事?谁给你报名了?”

鼓声雷动,呐喊震天,光影交错中,裴漠的神色明暗莫辨。

他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整了整护腕,道:“我自己。”

“你……”李心玉睁大眼,拔高音调道,“你疯了!难道这幅画比你的命重要!”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你。” 裴漠看了李心玉一眼,淡定道,“等我一盏茶。”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心玉也没有办法了。她将裴漠推到拐角的阴影处,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的头拉低了些许。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面具,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啄,故作轻松地一笑:“你要赢,不许输,不许受伤!”

裴漠怔了怔,手下意识摸了摸唇瓣,似乎还在回味那个吻的味道。片刻,他嘴角上扬,点头道:“好。”

说罢,他手撑着二楼的雕栏一跃,稳稳跃上擂台。

“是他!我认得这个少年!”人群中有人兴奋大喊,“上月初一,他初赛便打赢了斗兽场内排名前十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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