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淮安(3)

作者:阿咸不甜 阅读记录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掐着他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

男人手劲大的出奇,再加上常年练武磨出的厚茧,掐得他生疼。只是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任那位打量,懂规矩地垂着眼睛。

蓦地,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凤目丹唇,你叫十三?”

虽是问话,可那语气里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十三按下疑惑,乖巧开口轻轻应了。

那人便收回手去,丢下一句“这人我要了”,也不知道是吩咐谁,径自往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玉案·元夕

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2章

十三睁眼时看见床头当帐子挂的蜀锦,怔忪了片刻。

他还真给人送到淮安王府上了。

昨儿夜里黑灯瞎火的,送来的没声张,接手的话更少,打眼略略扫了眉眼,赏了点碎银子打发了送他来的人,便把他领进去了。

那来接的人身量高,在他前面走着像座山似的,靴子落地却没半点声音,着侍卫服,想必是习武之人。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一前一后往里走着。去哪、作甚,那人没说,十三也识趣儿地没问。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停了步子。

十三抬头一看,竟是直接到了正院里,正诧异着,便听那带路的人道:“殿下屋里缺个伺候的,吩咐你过去。你先进屋安置着,有什么不懂得就来找我问。”

出乎意料的,那人口气虽算不上温柔,但并不冷淡:“我叫楚钺。”

十三点头,那人侍卫打扮却能随意带人出入正院,在这王府里地位显然不低。介绍时却没报身份,这便是有意亲近了。

于是他便顺着那人的意,掂量着,乖顺地叫:“楚大哥。”

楚钺颔首,算是应了,道:“今儿晚上殿下在前面议事,你收拾收拾先睡吧。”

十三折腾了一天也是乏了,把楚钺送出去,回屋就倒在榻上,阖眼睡了。

他也没想到,淮安王这事竟是议了一晚上。

一睁眼,正巧看见新主子推门进来。

来不及穿戴,十三便索性光着脚下了床。

毕竟开了春儿,倒也不至于凉着。第一天当差,总不好让主子等着的。

赤着脚走到那人跟前,这情形本该是万分狼狈的,偏生那里襟随着他的动作散乱了,几步远的路,勾得人心痒痒。

到那人身边站定,弓着身子轻唤了声“殿下”。

王爷没什么表示,微微张开双臂,等着他来侍奉更衣。

这些个事十三做的多、也利落,除了蟒袍玉带,伺候着净了手,便跪到正榻下头,给人除去鞋袜。

他低着头做完事,刚想起身,就听得上头缓缓念道:“记从活处寻高着,莫泥区区死局中。”

声音太轻,像是提醒自己,又像是告诉旁边的小唱。

十三把那双金丝黑缎的官靴摆好,心里头琢磨着这话的意思。

昨天来王府的路上他就想过,这淮安王要他,多半是为着和郑礼的情分,只是有一点还没想明白。

这淮安王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颇受信任。新皇登基,正是建立新政、废除旧党之际,这淮安王,便是圣上铲除老氏族的一把利刃。

坊间都传,淮安王性子阴沉,心狠手辣,像是圣上阴影里的厉鬼,因故得了个诨名,叫“活阎罗”。

活阎罗发善心来要个小唱,越想越不切实际。

也没容他再想,那位又道:“万般可能都是给活人的,你活着为自己,也为郑礼。”

又吐出一口气,低低叹道:“傻子。”

十三就那么怔愣在那。

什么活着死了!昨儿个黄昏他在南湖边上出神,莫不是让人以为他要投湖?

什么跟什么!

郑礼于他确是至交不假,但他也不是个没经历过事儿的人。

郑礼没了,他的确伤怀,但也不至于就寻死觅活了。要是这种事这样经不住,早在他爹娘死的时候就跟着去了,哪能苟活到今天。

他觉得好笑,这样荒唐的误会,那个高高在上的活阎罗竟然这样一本正经地来安慰他。

垂了眼,睫毛小小地颤着,抿了抿唇,是个要笑的样子。

他该笑的,可不知怎的,一滴晶莹的泪就滴到人家价值不菲的衣袍上了。

太久了。

太久了,没人在意,也没人能懂他究竟要什么。

便是郑礼也不懂的。

那孩子纯净的像张白纸,怎么真的明白陷在泥沼里的人会渴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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