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识酒沾唇(52)

作者:日光节约 阅读记录

果然,同样的总部讯息。

说来诡异,梦里事物如此明晰,回到现实视野里却仍然一片混沌——黑锻还缠缚在眼睛上。

剥夺视觉后,其余感官皆被放大。

我好像站在拥挤的田野中央,久旱之后的腥风黏雨从天而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收割庄稼,麦子果穗饱满,却被收割人不甚在意地扬弃,落地沉重。

麦田空旷下来,新的声音类似鸟雀掠过,扇动翅膀,然后血腥味转为夜息香的甜味。

一一对应梦境的关键内容:荆年赶来并杀死挟持我的人、逃亡的黑衣人打开锦盒放出“夜息”。

那么,接下来,就是……

我紧张转动了下被绑在背后的手腕,下意识以为会被银鞭上的刀匕划破皮肤,然而只有藤条粗砺的触感。

荆年不知何时施法去除了藤条上的刺,既不会划破皮肉,也没到痛感阈值,只有绵延又磨人的痒。

是种慢性折磨。

他问:“师兄受伤了么?”

睡着的时间里,机体的损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我答道:“没有。”

“嗯,没受伤是不会长记性的。”荆年一步步向我走来。“需要给你点惩罚。”

现实里他并没有手执银鞭,语气也照常冷淡,仿佛并未动怒,但空气中的灵流又比梦里强不少,昭示着主人的情绪濒临失控。

障目的缎带始终未解,这让我真切地有了受刑的预感。

荆年虽不像梦里那样说着“忘记”“想起来”之类的怪话,但事情仍然朝着相同结果发展了下去。

他撕开我的衣襟,指节冰凉,所到之处却燃起燎原的火,连呼吸都变得燥热。

一定是幻觉,不然就是恒温系统又坏了,我张开唇,渴望更多冷空气来降温,但简单的吸气动作此刻却分外艰难,想关掉呼吸系统也失败了。

就像真正缺氧的人一样,无助至极,生理性的眼泪大颗滚落。我抓住荆年的手,哀求道:“你放过我吧,我好难受。”

荆年这才解下缎带,沉声道:“让你难受的,不是我。”

好不容易恢复光明,我刹那间感到茫然,愣是没听懂他的话。

只看到荆年面上冷若霜雪,我却泪眼朦胧,脸庞滚烫,冰火两重天。

他总是这般无动于衷。

荆年也看着我,半晌叹出口气,眉眼回暖了些,他托着我的腮颊引我往下看去。

“你堕魔了。”

只见我衣衫下的皮肤竟已爬满绛紫色的魔域文字,躯体滚烫也不是因为幻觉或系统故障,而是真的灼伤。

于此同时,我看到了讯息栏的新提示。

【程序“夜息”已恢复】

【上次删除原因:不明】

【“夜息”正在运行中——】

大致估算时间时间,应当是黑衣人从锦盒中释放出夜息香的时候。

我瞳孔猛然收缩。

不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锦盒里放着堕魔的源头“夜息”,也不该连机器也影响。

夜息究竟是什么?魔域瘟疫还是一段程序?

既然显示着上次删除过,为何我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过记录?

第32章 季节瘟疫

瘟疫对应人,程序对应机器,二者是完全不重合的概念。

自然只能取其一。

这不仅是选择夜息的定义,也动摇到了我的认知。

我既确定那些堕魔者是人,也清楚自己是机器。

看来,只能对尸体进行进一步化验才能得出结论。

可文字蔓延的速度并不等人,绛紫色愈来愈深,名为夜息的程序像病毒一般迅速增殖,大脑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荆年托着我脸颊的手具备极大的吸引力,想一口咬下去,止住心中甚嚣尘上的渴求。

但最终只有舌尖堪堪碰到手腕,隔靴搔痒,留在味蕾上的那点春泥,迫切需要播种。

荆年垂眸看着我,眼里情绪晦暗不明,他强硬地用拇指与食指卡住我的唇角,虎口上未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液像糜烂的花瓣凋零落下。我如获解药,还来不及汲取,舌尖就被他指腹狠狠摁住。

于是,血液直接灌进喉管,我猝不及防地呛咳,虹膜上呈现出大片红色,被迫回忆起堕魔者们互相撕咬的画面,顿时一阵反胃,想将血液呕出来,可程序“夜息”却逼着我咽下。我好似分裂成两部分,一具崩坏的机器,和一个饥饿的人,二者僵持,都不愿让步。

【系统异常,即将强制关机。】

荆年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松手呵斥道:“你别不自量力了,若是仅凭意志,就能遏制夜息发作,那些人又怎么会死?”

“不要,我不要变成生食血肉的怪物,我是机器,编码是SWP-79的机器。”我拼命摇头,舌头因为被牙齿磕破,肿得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你也不准怪我忘记了事情,因为机器不可能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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