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紧盯苏煦。

凭什么？

明明苏煦和他一样落魄。

——骤然从顶级Omega变成劣等，之前享受的羡慕和嫉妒通通变成不屑，窃窃私语如影随形……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苏煦就应该跟他一样，感受着从高处掉落泥潭的痛楚和彷徨才对。

但凭什么，苏煦可以对那些流言蜚语视而不见，完全不受伤害？

“还有事情吗？”苏煦突然开口，打断了钟恒的思绪。

他嗓音清越，“如果没有疑问，就请让开吧。”

小路两旁的花太过可爱，苏煦不忍踩踏到它们。

否则之前就已经绕过钟恒走了。

钟恒却没动，他脱口而出：“你不生气吗？”

苏煦一愣：“生气什么？”

钟恒喉咙一紧，半晌，才回：“……气那些人。他们表面就这么肆无忌惮，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你。”

苏煦诧异看钟恒一眼。

很快，他就想明白为什么钟恒会这么说了——有些人，刀没有割到自己身上时就没感觉，甚至在旁边喝彩，直到他自己成为当事人，才知道之前他没有放在心上的伤害，究竟有多痛。

苏煦笑了下，问：“他们说你了？”

钟恒没吭声，但也没反驳。

苏煦眼眸含笑：“这有什么好气的。”

他直言道，“你不也是这样的人？以前背地里，没少说过我啊。”

钟恒一怔。

苏煦点到为止，他低头看了眼时间。

啧。

如果不是钟恒在这里阻挡，现在他应该都已经到图书馆，开始查找书籍了。真是浪费了生命中重要的十分钟。

再看眼前，钟恒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无奈，苏煦干脆上前，用左手手背在钟恒的手臂上轻轻拍打两下，语气强硬如下命令：“让让。”

钟恒脑子里嗡嗡的，身体立刻给予反应，侧过一点。

听到刚刚苏煦说的话，他有种被当众揭穿黑暗心思的难堪感。

但在苏煦经过的一瞬间，钟恒突然在苏煦的身上闻到一股清香，那香味猛然攥住他的心脏。

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很清淡，却又给人一种馥郁感，非常矛盾，就像是苏煦这个人，长相精致，让人念念不忘，性格却十分漠然。

香味疏淡不浓密，却如丝般分出万缕，勾着钟恒，他几乎无法控制般，身体下意识追了两步。

好香。

香到钟恒骨头里都带出一股痒意。

他面露迷茫。

这股香味怎么会是从苏煦身上传出来的呢？

他明明是个劣等Omega……

哦，钟恒恍然大悟，这肯定是苏煦的弟弟苏睿的信息素吧。

虽然和学校里的人之前描述过的不太一样，但信息素的香味，每个人描述时都会有偏差。

钟恒没再继续想。

他只是站在原地盯着苏煦的背影，久久的。

*

苏煦进入图书馆，查找上次看到一半的书籍。修长的手指略过一排排书的书脊，最后停留在其中一本。

他将书抽出来。

巧的是，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一本厚重的书也被抽出来。

中间出现一道狭窄的缝隙。

苏煦一抬眸，便与对面的学生对视。

他眼眸眨了眨，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陈霆奕眼眸冷漠，像是完全不意外对面的人是苏煦：“我复学了。”

苏煦一顿。

复学？

当初陈霆奕是为了组建星盗组织，才从学校休学。现在才几个月过去，就要回来了吗？

发生了什么？

在原著中，陈霆奕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既然决定休学干事业，那就一定会在行业内熠熠发光，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名字。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后来，各个地位不菲的Alpha们，在斗争无果后，决定共享主角，只能各自做出退让，恰好陈霆奕也已经有些厌倦这种没有任何挑战的生活，干脆找了个理由洗白，重回学校念书，和主角一起上学。

一边享受校园时光，一边进行一些奇奇怪怪的PLAY。

蝴蝶的翅膀煽动，竟改变了这么多……

苏煦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不干了？”

陈霆奕掀起眼皮，在周遭看了眼，才回：“干。”

“那你怎么回来了？”苏煦奇道。

陈霆奕唇角勾起点。

他没动，依然隔着书架的缝隙看苏煦，只是视线中带了点打量：“这么多问题。关心我？”

苏煦：“……”

不说算了。

苏煦翻开书，边找到自己上次看到的地方，边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处。他落座后，陈霆奕立刻坐在苏煦对面。

苏煦头也不抬。

他认真吸收着书中的内容。不过在看的过程中，苏煦依然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那道有些灼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