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封狼(189)

作者:沅南九思 阅读记录

她停了一瞬,想起前世韩煜娶了袁纥静的事情,当初想来只觉五脏俱痛,如今再想起只觉唏嘘,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那段过往,“言兄若不能由心嫁娶,那我希望言兄尽责。”

“什么意思?”

“即便不能衷心喜爱,也要尽丈夫之责。”

袁纥律手心蓦然冰冷,耳畔唯有远处飘来的丝竹声,筝声凄凄。

“我多言了。”赵晏低头笑笑,眉眼有一丝局促。

“不是。”袁纥律看着她,“只是从来没有人同我讲过这些。”

深隧的眼晦涩难解,他开口,悄悄握紧了拳,“长欢呢,可曾想过要找一位什么样的男子做夫君?”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若找不到呢?”

“那便做个老姑娘,在北境守一辈子。”赵晏又笑了起来,生死里闯过,那些世俗枷锁早就禁锢不住她了。

“我今日,并非只是请你出来赏花,你不好奇是为什么吗?”探试着她的情绪,声音轻而柔和。

“我与言兄相交时日虽短,却深知言兄朗朗如月,凡事于心皆无愧意,此番想必不是为了国家大事,如此郑重其事想来也不是临别之言。”

她眨了眨眼,细密的睫似展翼的蝶一般,“言兄的心意,长欢领了。”

袁纥律看向赵晏,他心一动,正要探问,却见她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个道理,她向来便是懂的,指尖碾过裙摆上的萱草,金丝锦绣,“言律,有些人遇见就是为了遥遥相望,不携手不同行,每每思及,心却是热的。”

竹篮的藤条握在他掌心,像是要嵌进手掌一般,他知道她聪敏,却不曾想过在男女之情上,她也能如此果决而坦然。

越是发觉她的好,便越是心动,越是情难自禁。

袁纥律偏过头去,勉力撑着最后一丝风度。

“言兄是难得一遇的挚友,长欢视如珍宝。”没有理会他的沉默,赵晏自顾自地说下去,“穿上这身衣裙,便是我对言兄最真挚的心意。”

“许久没穿过裙衫了,好看吗?”她侧面,像只慵懒的猫一般将胳膊伸在袁纥律眼前,唇角含笑,眉眼清冷。

“你. ....”心一松,对上她那双黝黑的眸,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朋友,盟友,家人,不管那一样,好像都比男女之情来的牢靠,言兄,你说呢?”

她向来如此,从初见时便是,守着自己那条线,不妄动,不逾距,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的疏离,默不作声的照顾。

就像如今,分明拒绝的果断,却让他心中不至那般难受,如同北风关那壶姜茶一般,令他周身生热,寒意散尽。

“是。”掌心摊开,几条红印子颇为刺目,拇指轻轻摩挲着,浅和的笑了,他静静道:“我听闻明靖的风情都落在京都,待我下次去明靖,不知是否有幸与友同游?”

“幸甚至哉。”

两人相视而笑,赵晏看着他,姿态从容,眉目清朗,这样的男子,她看他,有欣赏,有敬佩,却生不出爱慕,爱慕的感觉应该是她曾经对韩长风那般,如今对韩灼这般,热血翻腾,急躁不安,乃至掏心掏肺,以命相筹。

如今这样便好,她想起他,永远是北风关城头那个不要命的言律,而他想起她也当是难得一见握剑守城的女将军。

“我听林直说,你最近一直在探查袁纥桢的消息。”

他抬手替她斟了茶,茶水面上荡出一圈圈水纹,赵晏接过茶盏,触手温润,“这是我与他的私怨,我想要他的命,非现在不可,等他缓过劲,便是谁也奈何不了,哪怕以卵击石,我也想冒这个险。”

茶水一饮而尽,她将杯子推了回去,“言兄,你想对我说什么?”

“向你求他一条命。”此话一出口,他猛地握了一下手里的茶杯,随之跟上一句,“为弟,他是我兄长,为君,他是我北戎臣子,如有必要,我亲自去取。”

赵晏看见他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出投下一小片阴影,须臾之后,方笑了笑。

她将杯子抬到眼前,白瓷的茶盏,纹路细腻的如幼女的肌肤一般。

为手足,为君臣,袁纥律一如她当初所言,大善。

“他向来警惕,难以近身,贸然动手,伤到的会是你。”他的声音平缓而淡然,“你不如. .....”

“好啊。”

“你说. .”

“我应了。”赵晏抬头,朝他摆了摆手,“反正他迟早会死,不是在我手里便是在你手里。”

“怎么说?”

赵晏朝后一仰,斜斜倒在软枕上,“你我都知道,他不是安分的主,即便你不要他的命,你的臣下,就那日在北风关外的自称你老师的老头便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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