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封狼(29)

作者:沅南九思 阅读记录

韩煜不由皱了皱眉,一口一个怡王殿下,以前她气急也只会喊连名带姓的喊他韩长风,难道两年相护相伴的情意,一场大病就能消磨吗,他伸手去拉赵长欢,却不料被她冷冷躲开,“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是,怎么了?”

赵长欢向后撤了一步,“殿下可记得我在青山城曾养过一条狼犬,那年寒冬,冰冻三尺,狼犬不慎落进冰窟里,我舍命救它,高烧数日,差点就没能救过来,殿下当时不解,觉得我愚笨,觉得它不值。”

“殿下如今,可有别的想法?”

韩煜拧眉,面色平和,他没说话,赵长欢知道他永远想不明白为何。

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一匹枣红色的马从密林中蹿出,赵长欢俯身拜了拜,翻身上马,没有一丝犹疑,她握着缰绳,静声道:“金麟卫为陛下密训,殿下深夜在此见我已是不妥,臣女就此告辞。”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同行,比如她跟韩煜。

赵长欢垂眸,长剑拍在马儿身上,她驾马远去,身后静悄悄的,这一次,他没有跟上来。

身后一行人依然立于原地,静默许久,林中静悄悄的,望着女子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韩煜沉沉的声音响起,夹杂着风雨欲来的薄怒,“去见我们在赵府里的人,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字一句我都要知道。”

属下低头应是,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借着月色归城。

津州城外,十里亭中,如筝惶惶不安的盯着四周,夜色渐深,城门紧闭,可见的灯火也一点一点熄灭,她想起白日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想起泛着冷光的刀刃,还有那只断臂。

她低低叹了口气,然后握着那柄短刀,心中如同天人交战。

那柄沾满血的短刀在她手里慢慢变得温热,如筝低头看着上自刀柄处蜿蜒而下水纹,心神稍定,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惊扰了夜的沉寂。

夜色浓郁,自东边而来的官道上,单薄少年披星戴月而来,青丝微扬,些许遮住了面容,那双黑曜石的眸子在月色下盛满光,看着格外明亮。

直到赵长欢翻身下马,稳稳站在她面前,如筝才轻轻舒了口气,握着的短刀握紧又慢慢松开。

“路上耽搁了,我以为你走了。”

赵长欢嘴角隐着笑,略略抬起眉梢,明艳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不似白日里冷清,更显娇娇之色。

“若是我没来呢?”

她噙着笑望向如筝,随手翻着包袱懒懒倚在十里亭的栏杆上,包袱里面备了些肉干、干馍还有一壶水跟碎银几两,靠着这个赶到汾州去,只怕赶不到汾州就会死在路上。

赵长欢喝了水,挑了块肉干嚼在嘴里,只听如筝轻声道:“没想过。”

“什么?”

如筝抬眼,清凌凌的眸子里闪过浮光,“没什么。”

说着她慢慢低下头,手指抚过刀刃,低低道:“不过,你来了。”

她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极低,极轻,可赵长欢听得很清楚。

“你可以叫我赵晏,或者十三。”

铜制的腰牌在腰间轻晃,在金麟卫营,这才是她们的名字,而面前的女子却以姓名相告,虽不知真假,可这世上哪有真心实意的人。

“如筝,十一。”

持续一日的担惊受怕,浑身的酸楚在心理防线渐轻时偷偷涌了上来,体力早已见底,她撑着自己走到十里亭,却不知道能不能撑着自己到汾州。

赵长欢看她强打着精神,淡淡开口,压低的声音里藏着疲惫:“你这样不行,此去汾州,路遥马急,不可能撑着不睡,这样不等到汾州,你我早就没命了。”

“你先睡,我守夜。”

目光相撞,她看懂了如筝眼里的踟蹰,静静道:“后半夜,我喊你,你来守,不要浪费时间。”

迎着她的目光,如筝轻轻点了头,靠着栏杆合上了眼。

赵长欢将包袱系在身上,见她合上眼呼吸声不紧不慢,心知她是困极却也不会睡熟,提着长剑,飞身上了长亭顶。

手里握着如筝那根簪子怔怔出神,极普通的银簪,看着有些年头了,光泽暗沉。

兵部尚书府,庶女阮如筝,生母是尚书府上不得宠的小妾,尚书夫人善妒,手腕狠辣,自小将她送往庄子上养大,她那不得宠的娘常年风寒,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权高位重的尚书府,怎么可能治不好风寒,所以不是治不好,而是有人不让好,拿捏住了府里的病弱妇人,哪还怕一个小小庶女。

赵长欢闭了闭眼,朝中重臣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能被逼着送子女入金麟卫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恐怕更愿意将家中女子送往宫中,一朝得宠,便是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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