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封狼(349)

作者:沅南九思 阅读记录

“我与你母亲,是过往,你,是未来。”

韩元睁着眼,妄图从他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找出自己想要的神情,却颓然的垂下眼。

“退下吧。”

刘护拖着病体去见了韩灼三次,次次落空,终于在大街上拦下了他的马。

他未曾辩解什么,只说了两句话,“如恪死了,那是她该得的。”

“我们是被困在这囹圄里,脏了眼污了心。”

马背上的韩灼看着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打马从他身边错过。

只是当晚,他孤身去了帝陵,拜见了从未谋面的那位先太子,他的父亲。

帝陵修在城外的落山上,高耸如云,石阶一阶连着一阶,韩灼周身冰冷,唯有胸口尚留一丝暖意。

那里,放着赵晏一封手书。

第147章

火光似游龙一般映照在夜里,殷非已经杀红了眼,握着破月刀的手隐隐发麻,自北境战场上退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疲倦的挥刀了。

莹白色的月光下,破月刀饮饱了血,刀锋雪亮,鲜血自刀刃上徐徐流下,蜿蜒在脚边。

鼻息间是散不尽的血腥味。

刀影交错,血肉厮杀,明暗交错的火光之中,清丽的少女陡然扬起头来,手中长剑挥舞,银光闪烁,厉然劈下,人首分离,头颅滚落在脚边,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殷非。”女子急喝一声,双目如星,“西南方,快撤!”

少年得了令,急促的哨声响起,一行人不再恋战,似鬼魅一般合拢,像风一样卷向西南方,身后的人见状亦像海潮一般卷了上去。

明安候府外,金鳞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韩灼抗旨不遵,终究是惹怒了韩元,每日找上门来的朝臣大多是来做说客,太子之位,何其尊贵,即便出身令人诟病,可一朝为天子,史书便是由高位之上的人来书写。

届时,是非功过,又有何重要。

书房内烛光昏黄,韩子清抬手落下一子,堵了黑子的去路,他瞧了眼面前心不在焉的人,摇头叹道:“这么多年,于棋道上,这竟是我第一次胜你,却总觉心有不甘。”

韩灼收回目光,淡淡扫了一眼,便见其中端倪,这局棋,不知从何时起便错了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见他不答话,韩子清也不恼,抬手将棋子一枚一枚收回,暖玉的棋子入手温润,“这几日朝内也是闹得让人不得安生。”

“自那日长公主自刎于大理寺堂前,秦昉跟顾言凭着她留下的认罪书,又从私盐案揪出一串人,硬是一个没放过,梗着脖子审下去,先前指认赵大将军的两个证人也接连反口,承认自个是受了长公主指示,蓄意诬害忠良,长公主手底下得人桩桩件件交待的清楚,书信、手令、账本,这案子到头来,竟直指正元帝,大理寺卿听得是战战兢兢,吓得魂不附体,当时便从檀木椅上摔跌下去,不省人事。”

“还有那阎王殿上捡了一条命的刺客,只剩了右手,供出来的人竟也是正元帝。”

韩子清抬眼,长眉微挑,“此事一出,那些个朝臣自然是坐不住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们想废君问罪,却是有贼心没贼胆,转念一想还有你这个名正言顺的明安太子,便将我逼上你这明安候府来做说客,熟不知,我哪有这本事。”

说到这,他眼里闪过颓然与愤恨,握着棋子的手陡然用力,“可他,怎会是这样一个君父。”

江南走一遭,几乎要了他的性命,若无琴生,他必死无疑,其中凶险更是亲身体会,对那些为了金银之物罔顾律法,残害百姓,又怕罪行败露屡下杀手,对那些丧心病狂之人,他已是恨极,哪怕拼死也要带回那份证物,却不想拨云见日,抽丝剥茧之后,其间作恶的是他的姑母、兄弟,幕后布下一切之人,是他的父皇。

何其可笑,又何其荒缪。

韩灼垂眸,目光落在韩子清未收完的残局上,“他贯来如此,你又何尝不知。”

“只是心底,还是视他为父,仍有希冀,才会有失望。”

韩灼悬在膝上的手微动,捏紧了手中的棋子,“子清,我再问一句,这天下,你要是不要。”

韩子清一懵,将韩灼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抬眼去看韩灼,却见他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像极了许多次,韩灼替他天南地北搜罗来古玩字画,然后随口一问,那般风轻云淡,一如平日里那副清冷模样。

“你才是最适合的......”

“什么是最适合的?”韩灼摊开掌心,将润泽的棋子放进棋盒中,“古有昭文帝以文治天下,仁德宽和,却疏于武力,边境长年受扰,景武帝出身草莽,有雄谋伟略,大肆征战,百姓苦不堪言,纷纷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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