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川愣了一下，他看着顾沉舟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新的衣着，云纹白缎袍金腰裹缠，银色的发丝高高竖起，那锋利冷漠的眉眼正睥睨地看着自己。

恍惚间，鹿川居然觉得自己看见了千年前那坐在金銮宝座上，掀起腥风血雨执掌江山的狠辣君王。

本能的臣服让鹿川低下了头。

“是。”

顾沉舟被鹿川的反应逗得挑了挑眉：“不好奇去哪？”

鹿川表情不变，他拢好自己的衣服微微垂首：“我既是他们送给您的祭品，便是您的所有物了。哪有奴仆去质问主人呢？这于理不合。”

顾沉舟是他最为尊崇的君王，所以哪怕把自己摆在尘埃的位置，他也甘之如饴。

这个男人，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即便是已经过了千年，周身的气场反倒愈发压抑凌冽，丝毫不见任何颓势。

顾沉舟直接一个飞身揽住他的腰，眼底隐隐带了一抹贪婪的血色。

“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既然是孤王的所有物，就不可以背叛孤王。”

鹿川直视顾沉舟的眼睛：“若我有一天背叛了您，那边咒我生生世世不得善终吧。”

这是个极为恶毒的诅咒，顾沉舟拥有无尽的寿命，若自己真的可以轮回转世，那他总会找到自己，让自己不得善终。

谁知顾沉舟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喉结滚动间撩人极了。

“你确实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孤王留你是明智的选择。”

足尖轻点，顾沉舟几个闪身就飞出了地宫。

地宫内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防不胜防。

鹿川甚至没等看清楚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人就已经到了地面。

“走吧，带你去皇宫内用些膳食。”

“皇宫？这...是。”

鹿川错愕了一下，随后快速应了下来。

顾沉舟轻轻瞥了一眼鹿川：“人类的身体娇弱不堪，孤王可以不吃任何东西，你却不行。”

鹿川顿时就明白了顾沉舟的用意。

原来是为了让他吃东西才准备去皇宫。

“可，您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地去了皇宫，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顾沉舟嗤笑一声，眸底是刻入骨子中的孤傲。

“孤王入自己曾经住过的宫殿，见自己的曾孙竟然也需要乔装打扮畏首畏尾？笑话。”

鹿川一时间无话反驳，只能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肢提步冲入皇宫的方向。

顾沉舟现在的能力早已出神入化，便是这百里的路程于他来说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看着面前深红色的宫墙以及金色的屋檐，鹿川只觉得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一般喘不上气来。

压抑，焦躁，愤怒...

情绪不受控制地外扩，鹿川抓住顾沉舟的衣袖，咬着牙齿强撑着说道：“我...好难受。”

顾沉舟捏着鹿川的手腕轻轻一探，鹿川的脉搏竟然忽强忽弱，这是...中毒时才会有的脉象。

可他身上并无奇毒，除了底子弱外无任何不良的情况。

怎么回事？

顾沉舟打量着鹿川，少年面容精致迤逦，他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似乎很不舒服。

他竟也与这皇宫有些渊源么？

抱着鹿川轻车熟路地找到皇帝的养心殿，顾沉舟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姿势慵懒肆意，似乎对于自己坐在这座椅子上没有任何的不适。

彼时，顾峥嵘刚刚踏入养心殿的大门既感受到了一股极为不寻常的气息。

他放缓了脚步走进去，抬眼便看见了座位上那剑眉星目气场强悍霸道的男人。

“你是何人？！”

顾峥嵘的表情凝重微冷，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九十九个影卫围在养心殿四周，竟无一人发觉。

顾沉舟勾着嘴唇，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和肆意。

他银灰色眸子微微瞥了一眼顾峥嵘，紫微星大亮，龙气浩荡，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间帝王。

“你问孤王是谁？若是认真计较下来，你或许该称孤王一声老祖宗。”

这话说得狂到了骨子里，面对人间帝王敢如此不敬，偏偏顾峥嵘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劲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万分谨慎。

容貌似妖似魅，恐怕是什么歪门邪道的精怪。

“区区精怪也配让朕称你一声老祖宗，这一声，你担得起么？”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顾沉舟低低笑着。

他看向顾峥嵘，眸中没有丝毫的笑意。

“孤王如何担不起？便是把你这宫内的人杀光了，于孤王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顾峥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荣国有千年历史，除了老祖宗顾沉舟自称孤王外，再无人可以孤王自称。

他以一己之力合并版图扩大国力，年仅二十五便辞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