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样，阿烟便不会再排斥自己的靠近了。

这便是隗约最新想出的策略。

他不要只以影子的身份出现在阿烟的身边了。

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看着他被人欺负，看着他被别人所救……

是的，隗约后悔了。

他不是只要能够看着阿烟便足够了。

他不仅受不了阿烟与别人双修，亦受不了阿烟跟别人交•配！甚至他连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将他护在身后都受不了！

谈判的最终结果，林寂给了他一枚可以随意进出明阳山的门牌。

双方意见达成统一。

可隗约今日操控真身亲临此处，竟还是被应奚拦在了山门之外！

“恐怕魔主误会了。”

面对隗约的震怒，青衣青衫、一头青丝倾泻的应奚仍旧很淡漠：“正道与你谈的条件是正道的事，与我无关。”

如水的夜色将应奚苍白的面颊映照得洁白如玉，明明容貌清隽至美，一身病骨伶仃，仿佛随时都会蹙眉咳上一咳。

可拦在山门前的修长身影仍旧不退一步。

亦不允许隗约前进一步。

仍旧打不过应奚的隗约只得忍着被气吐血的冲动：“难道堂堂仙尊竟然要带头出尔反尔！？”

“并非本尊出尔反尔，出尔反尔的是魔主罢。”

应奚的眸色很淡，声音很轻：“你难道忘了前几日你在阿烟面前做下的承诺，绝不再出现在他面前，绝不发出声音与他听见？”

“我……”

隗约傻眼。

他的确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只不过……那也只是一些权宜之计罢了。

他如何肯真的放弃阿烟！

就是不知，这应奚仙尊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多管闲事！”隗约恨急，倏而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由沉眉敛目，隗约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对面的应奚：“你到底是谁？为何屡次阻碍本王与阿烟亲近？”

声音透着深深的忌惮和怀疑。

事实上他一定要亲自现身明阳山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自从这位应奚仙尊给了阿烟一串手串，他以影子术创造出来的影子便再也近不了阿烟的身！

然而不管从前如何，阿烟如今也不过是个明阳山的小弟子而已！

隗约是突然想明白一处一直让他感觉到怪异的地方——以他应奚仙尊的地位和尊荣，怎会为了一个普通弟子刻意在此拦截自己？

甚至还丝毫不顾他们先前的盟约！

隗约的眼睛鹰一样的眯起：“你该不会对阿烟……呵，你可别说你是为了你徒弟林寂，你们正道人最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本王可不想听那些。”

应奚回答倒也干脆：“我只是个……无聊人罢了。”

声音听着有几许惆怅。

隗约：“……”

所以还他娘的是在拐弯抹角！

就在这时，他一直跟在阿烟身边的影子又给他传回了新的信息。

隗约的影子虽无法靠近阿烟，但却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关于阿烟的消息和情报。

这一次，他看到自己的阿烟被刚刚赶回山门的林寂按倒……

隗约受不了那个画面。

便干脆不去看了。

他只目眦尽裂地盯视眼前仍阻拦着他的应奚。

“你知道你的好徒弟此刻正在做什么么？”

应奚仍旧单手背于身后，另一只手执着一串剔透青珠手串。

青珠在他指尖缓缓滚过，一颗又一颗。

应奚神情淡漠。

似乎并不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又或者。

他已经知道答案。

“为什么？！”隗约发出一声嘶吼，眼底透着血光，几乎声嘶力竭地质问对方，为何一定要阻拦他。

应奚仍平静地回答：“有本尊在，你此生都不可能再靠近阿烟一步。”

这便是他一定要阻拦他的目的。

应奚：“你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如同什么都做不了的傀儡一样。”

隗约：“……”

几乎就在应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隗约恍然想起，万年前自己将阿烟做成傀儡时，对方那一双黑如墨汁、却不复神采光亮的眼睛。

那时候阿烟也是远远地看着自己。

日复一日。

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睁着那对无神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因为提线木偶若无主人操控，是不能自己动的。

……

“你到底为何要这样！！”隗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吼叫声声震四野。

只是应奚的态度仍旧十分平静，与嘶喊中的隗约形成鲜明对比。

他缓缓抬起削瘦的下颌仰望天际，浅色琉璃似的眼珠一片冰冷淡漠。

他的话依旧让人很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时间不多了。”他说。

作者有话说：晚安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