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卖花(265)

作者:吃吃汤圆呀 阅读记录

诸人先是哗然,而后便发出理解的笑声:要知道大家都以为萧大人死了,从适才担心遇到山匪骤然紧张到发现对方是萧大人,这情绪一瞬间大悲大喜,谁都能理解萧夫人的真情流露。

萧照不提防有这么一出,一时心狂跳起来,几乎能听得见“砰砰”的声响,他一时口干舌燥,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莺莺却顾不上那么多,她终于泪如雨下:“你怎的才来?”她一直没有哭,在萧照失踪时候没有哭,进宫时没有哭,别人叫她筹备萧照葬礼时没有哭,这两天风餐露宿没有哭,可就在此时此刻见到萧照时,眼泪终于如掉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萧照这才回过神来,他看见莺莺穿着寻常粗布衣裳,在家时总是梳着精致繁复发式样的乌发此时也不过简单绾了个式样,眼睛里全是泪光,眼袋上有淡淡的青,睫毛沾染着闪闪的泪花。

萧照哪里见莺莺憔悴无措过这样?他一阵心疼。笨拙而小心抬起手,试图抱紧她,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用那手简单拍了拍莺莺的后背,动作轻盈又轻,像是怕惊走她后背停留的蝴蝶一样。

他小声在她耳边道:“莫哭了,我在这儿呢。”

莺莺不理他,继续哭。

萧照那只手此时停留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尴尬停留在半空。

兵士和官员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再看对面跟着萧照的都是他的仆从和属下,还有先几天的萧家大哥,于是两下寒暄起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找到的?”

原来萧大哥他们出发了几天就在半路上遇到了萧照,一时激动便一起回来,去汴京城中复职,谁知居然又遇到了去寻找萧照的官员和萧夫人。

两边如今任务完成,都透着喜气,一时之间热火朝天聊起这几天的见闻。

莺莺哭了一会才住了眼泪,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抱着萧照呢,她想起两人可是假夫妻,一时慌得直起身来,从萧照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她眼睛红肿着,睫毛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珠,缀在上面如清晨荷叶上的露水一样,萧照没来由地心潮起伏,像是大热天跑完步,又像在丛林里追逐野鹿,心脏跳得几乎要窜出胸腔去。

可慌乱之外还有喜悦,说不出的甜,浓得拉不开的甜,像是蜂蜜一样厚重甜腻,用勺舀起还带着抽不开的丝。

还有隐约的期待,像是预知到什么好事将要发生,紧张中夹杂着期待,期待中夹杂着剧烈的心跳,又甜蜜又煎熬。

整颗心都像吊在半空里一样,悬心,可也舍不得将它落在平地,只想这么悬着悬着,品味那紧张忐忑中的一点甜。

萧照想起自己前些天在百忙之中总会梦见莺莺,梦里她要么在莳花就是在窗前打算盘,都是家常之事,却叫他在梦醒后回味不已。

那时候他当是自己太久没见莺莺想念莺莺了,就如想念家一样。

此时真真切切站在莺莺面前,贪婪盯着她画一样精致的眉目,鼻尖嗅着她好闻的花香味道,一刹那,萧照忽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是家人,也是家。可也不单是家人的情感,这情感里夹杂着浓烈的占有欲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炙热,这种炙热的感情只能是心上人——心上的人。

这些天奇怪的情愫终于都有了一个完整的解释,萧照跳如擂鼓的心像是终于能够安定下来了,可很快又跳得更剧烈了。

他觉察到自己的血液渐渐发热,几乎能感觉到炙热在皮肤下流淌,顺着血管流淌到周身各处,将身体都带得悸动而亢奋起来。

莺莺擦着眼泪,忽然抬头看见萧照正在打量自己:他的眼神认真、炽烈,是莺莺没有见过的,她愣了一愣,脸上没来由发起烫来。

可再仔细一瞧,那种眼神就不见了,仍旧是温文尔雅正直忠诚的神情,莺莺只当自己看错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适才飞扑进怀的失态,问萧照:“萧大人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萧照摇摇头:“不用逃,那次决堤是我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这下莺莺是彻底惊愕了。历来治水之人巴不得将河水围追堵截起来,谁会刻意去挖掘河堤?

“上下游连月大雨,这时候只靠着单纯的围堵并起不到太大用处,今儿上游堵住了,明儿下游水量增加,只能引发更加严重的水患。”

因此萧照翻阅了史册,又在沿途用心留意:“终于发现了滑州一地地势低洼,又有座废弃干涸的大湖于是我命民夫连夜挖掘通道,而后将辖地内的百姓尽数转移。之后再命人发掘河堤。”

世人见河水泛滥,便传出“滑州河绝”的传言,其实不知这一切都是萧照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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