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125)

林青荣微微一笑:“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还要去见同窗,就在这附近。”

虞冷月也没疑心,道了别就走了。

最后,她还特地回了头,看到林青荣还站在石阶上,一身灰蓝色的直裰洗得发白,整个人却清瘦挺拔,像冷风中一棵麦穗,沉默又寒伧。

却是生长在土地里,最踏实的,最质朴,最温柔的一株。

林青荣不知道望了多久,只察觉天色都要黑了,才缓步往回走。

这日天气不好不坏,没有风雪,却也够阴冷的。

他平日节俭,不过从崇福寺回去,路途遥远,这样的天气,他原该坐马车回去,到底是顺应了心境,一路走回去的。

回到家中,天色漆黑,都到了宵禁时间。

可能是因为有些冷,晚上吃过晚膳,右手握笔都觉得有些僵,偏偏那笔也跟他对着来似的,出墨不顺。

屋子里灯盏闪烁,林青荣叹息一声,搁了笔,闭眼摁了摁额角。

脑海里,浮现出虞冷月小时候的样子,脑袋上梳着两个角儿,黑漆漆的眼珠子提溜转着,三分精明三分友善三分可爱,还有一分的怜人。

他刚成为她邻居的时候,他们并不熟悉。

过了几年,她长大了会跑会跳会说话了,而他也早就过了启蒙的年纪,他们才算得上脸熟。

有一日,她发现他在窗外偷听老师讲课,手里捏着石子往水里扔,歪着脑袋问他:“你想读书?”

他说想。

后来她让他送她回家。

她把他带到老师面前,说:“爹爹,我走丢了,这个哥哥送我回来的。”

恩师摸着她的脑袋,跟他说:“这孩子顽皮,有劳了。”

他不善说谎,羞窘地说:“举手之劳。”

其实她压根就没走丢,也不是他把她送回来的。

再后来,老师关照他读书,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从未敢想过对恩师的女儿怎么样。

他们相差了七岁,他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

直到,她守完孝,他也中了举人。

今年他上了京又遇到了她,似乎可以找到光明正大娶她的理由。

他陡然发现,那坦荡里,夹杂了不容察觉的私心。

只是,他的私心,并不能帮她。

林青荣凝神提笔,继续作八股文。

若有缘无分,他便要成参天大树,成高墙,成宽阔屋宇。

继续为她挡风遮雨。

-

虞冷月回去的路上,心情惆怅。

她也不知怎的,金陵那一别,总觉着与林青荣分开得很容易,这会儿却有些不舍了。

大抵,那次分别,他们能互祝对方前程似锦。

这一别,生死未定。

再者……总归是多了些男女之事的牵扯。

心境自然不同。

到茶铺时,雪书递上来一封信,同她说:“一个姑娘留给你的。”

虞冷月眉头一皱,问:“什么姑娘?”

雪书回忆了一下,说:“坐马车来的,戴着帷帽,也不露脸。但瞧她身边仆人的打扮,还有她的衣着打扮身段,都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来了之后在铺子里逛了半天,倒不是看茶,而是看咱们的陈设,随便买了些茶,我瞧着她也不是真想买,就是觉得来了不买不妥,才买了些龙井走。然后留下信就走了。”

虞冷月大约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场景。

但那姑娘,她是真不认识。

拆了信,虞冷月读完笑了笑。

原来是风流债。

雪书皱眉问:“是谁?”

虞冷月揉巴了信,说:“他那头的人,没什么。”

雪书知道是虞冷月私事,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虞冷月又问她东西清理得怎么样了。

雪书说:“好带的都清理好了,还有顾爷的东西,也都单单放一块儿了,他那狐毛大氅,放哪里?”

虞冷月淡声说:“也都和那些放一块儿吧。”

雪书问她:“他那儿还有别的我没留意下的东西吗?”

虞冷月摇头:“没了。”

雪书转身进屋。

虞冷月摸了摸脖子,她还贴身戴着那块儿玉佩,是两人定情时,他送的。

捂了好半天,玉佩都贴着肌肤发热了,她才松开手。

罢了,也就这一件东西做念想了。

留就留了吧。

翌日,虞冷月又出了一趟门。

写那封信的,是个与“顾则言”有关系的姑娘,那简简单单一句话里透露出来,他们关系还很不寻常。

既人家约她见一面,她也就赴一趟约。

她对他的事,知之甚少。

她倒是想瞧瞧,那姑娘能给她什么惊喜。

虞冷月按照信上的地址,往一间茶楼的雅间去。

那姑娘还算贴心的,定的位置不远,她略走一会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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