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132)

他坐在床边,出了一会儿神,眼眸一点点变得平静,冷冰,灰败。

顾豫走进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向周临渊禀道:“三爷,陈循礼说可能被徐氏的人盯上,已将女掌柜和雪书姑娘,先带去时雍坊那边的宅子里了。”

周临渊纹丝不动地坐着,没有说话,脸色淡得不能再淡。

似一片苍茫雪色里败落了最后一棵树、冻死了最后一只飞禽,看起来毫无生机。

顾豫觉得周临渊很不对劲。

他在屋子里环视一周,有些纳闷,她俩的行李怎么收拾得这么快?

直到他看到了一对护膝,护膝上还有一个小人,显然画的是他。

那是雪书的手笔。

顾豫愕然走过去,拿起护膝和一片画纸,还有周临渊手里的绝笔信……虞冷月不是在陈循礼那头,答应嫁了吗?她俩怎么会留下这些道别的东西?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三爷还没来得及亲自告诉虞冷月,她要嫁的人,就是他,她却打算同三爷“死别”!

顾豫拿着护膝怔忪在原地,少有地露出不知所措的眼神。

周临渊轻掀起眼皮,口吻如常,又轻又冷:“陈循礼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顾豫忽然就不敢说了,可到底是喉咙咽了咽,硬着头皮说:“他说……他说……掌柜的已经答应嫁了。”

周临渊轻轻颔首,手上却捏皱了虞冷月给的绝笔信。

如果,娶她的男人,不是他“顾则言”呢?

她应该也会嫁了吧。

他微微笑了笑。

顾豫简直头皮发麻!

他出言道:“三爷,要不您还是过去……”

周临渊抬手,没让他把话说完,只起身,淡淡道:“找人把这里收拾了,别留痕迹。”

顾豫犹豫着问道:“陈循礼那边……”

周临渊一脚跨出门槛,道:“一切照旧。叫陈循礼管好那头伺候的下人,若有人泄露半点消息……”他冷淡地说:“打死不论。”

顾豫心都沉了沉,纵然三爷有手腕,但极少对一般人下这样的狠手。

他跟上去问:“您还去时雍坊的宅子吗?”

周临渊没回答,他上了马车,撂下顾豫回了周府。

顾豫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他知道,成婚之前,三爷不可能去了。

顾豫担心周临渊,还是特地回了一趟周府,私下里叫出来海岩,严肃地叮嘱说:“这一个月里好生伺候,千万不要出差错。三爷现在……”他顿了顿,换了个好懂的说法:“很高兴见血。”

海岩心头一凛,忐忑应了。

他小心翼翼伺候了好几天,倒也不见周临渊有异样。

甚至于,主子比平日里歇得还更早了些。

晚上,海岩奉茶和吃食进书房。

他悄悄觑着周临渊。

然而周临渊只是脸色平静地挥手道:“放下出去吧。”

海岩应声退下。

月色纱灯罩投出来的光晕,洒在周临渊玉白的脸上,如同澹澹月光映着画中人物,有种华贵的清冷。

他铺平虞冷月留下的书信,看了又看,敛眸复又睁开。

想不通一般,茫然地低喃自语:“命不久矣……呵呵……”

周临渊端起茶水,呷了一口,茶温正合适,他又大喝了一口。

还不等清爽的茶水过肺腑,喉间猛然一阵恶心,一下子全吐了出来。

明明只喝了一口,却呕得格外厉害。

他撑着长桌站起来,想着出去吹吹风也许会好些。

才绕过桌子,砰一声,猛然跌在地上,起不来了。

不光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也拧在了一处似的,疼得厉害。

周临渊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苍白如雪。

他把脑袋埋在双臂里,不住地颤抖呻|吟,眼圈也红得厉害。

她竟然骗他说,她要死了。

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娶她的人,是别的男人。

他该怎么办。

-

虞冷月住在时雍坊的宅子里,五进的宅子,不光住了她跟雪书,还有其他仆从,甚至有些是金陵的口音,仿佛同她十分熟稔。

雪书觉得浑身不自在。

虞冷月也是。

好在陈循礼安顿下她之后,很快就来见她了。

虞冷月说:“我要见你们主子,聊一聊情况,谈一谈条件。”

盐引案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处于什么境地,要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她全然不知。

陈循礼很客气地说:“姑娘,情况复杂,您暂时不必知晓,等到去了府里,您亲自见一见,便都清楚了。条件也不急,有当年的婚约在,周家一诺千金,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至于我们主子给您的条件,稍后有人同您一一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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