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137)

从时雍坊到周府,恰恰好是吉时。

虞冷月在吉时里,和夫婿周临渊一起牵巾拜堂。

拜了父母、天地,然后是夫妻对拜。

一声“送入洞房”,周家喜堂里一下子炸开了一朵烟花似的,顿时无比热闹。

各个都吵着要去闹洞房。

她的夫婿仿佛在淡笑,没有阻挠他们,也没有迎合。

虞冷月被送入洞房时,差点摔了一下。

身旁的男子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瘦劲有力的手掌,紧紧捏着她的胳膊,很快又收回去,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手指,一晃眼过去,只觉得白而修长。

他没有同她说半个字,很是守礼。

也很冷淡。

她也不敢跟他说一声谢。

心里却对他印象尚可,这样家族里教养出来的郎君,日后想必不会强人所难。

入了新房,反而没有刚才热闹。

吵闹的人好像少了大半,只有许多低语的内宅妇人,比之前安静了不少。

喜婆的鞋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在新房里大声说着:“新郎掀盖头。”

虞冷月不由得攥紧了衣袖。

男子迈着稳重从容的脚步走过来,拿着喜秤,挑起了她的红盖头。

她缓缓抬眼,眼前的男子足蹬红色金线靴,一身同色的大红喜袍,身材清瘦挺拔,长了一张清冷俊美的脸,眼神冷漠到极致——顾则言?!

虞冷月脑中轰然作响,瞪大了眼眸,浑身僵硬。

新郎怎么会是“顾则言”!

新娘妆死白厚重,几乎看不出长相,连她鼻尖的一颗痣都被遮住了。

周临渊又挡在她面前,洞房门口的人,也都瞧不见两人的神色。

喜婆还在高高兴兴地喊:“共饮合卺酒!”

下人奉上来两杯酒。

虞冷月如泥胎木偶一般坐在大红的床榻上,一动不动。

还是周临渊先端起了酒杯,有示意下人将另一杯酒递给她。

虞冷月五魂出窍,几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拿起了酒杯,更没听到喜婆和闹洞房的人在笑什么,说什么!

只见他缓缓俯下身,与她交杯,微红的薄唇轻启,耳边传来他冰冷嘲讽的一声:“伶娘,你不是死了吗?”

她手腕一抖,连酒杯里的酒都跟着狠狠颤了颤。

虞冷月僵着身子,不受控地与他喝了合卺酒。

放下酒杯时,她已经一身冷汗。

只怕除了妆容,她仍旧是一张煞白如死人的脸皮。

喜婆喂了虞冷月一碗生汤圆,问她:“生的还是熟的。”

虞冷月觉得很恶心,一口吐出来,皱着眉:“生的。”

哄然大笑,喜婆笑道:“生的!这可是新娘子自己说的。礼成!”

而周临渊,就漠然地站在她眼跟前,看着她一幕一幕地演完才退场,宛若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那股恶心劲儿,仍在喉间。

虞冷月忍了又忍,嘴里却还是一阵发苦。

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想吐也只剩胃里的苦汁了……十分难受。

徐昭盈终于看清了虞冷月的脸,自是一脸的震惊。

难怪三表哥肯娶妻,兜兜转转,原来他还是娶的那女子!

可笑她还去给人家送银子,劝人家逃跑。

想一想,自己当日真是滑稽。

可是,可是……既然这女子本就是他未婚妻,他为何要将他当做外室养,坏了人家的名声!他难道不知道,贞洁声誉于一个女子而言多么重要吗?

表哥你实在是太无耻!

周临渊已经走了,她往外看一眼,也不过是瞧见一道疏冷的背影而已。

徐昭盈心绪复杂,鄙夷中夹杂着苦涩。

他的无耻与宠溺,光明与阴暗,却都给了同一个人。

旁的女子,哪一样都奢求不到。

陈嬷嬷过来打发那些围观的女眷们,笑道:“都去吃席吧!新娘也要卸妆换衣裳了。”

徐氏派来的人,瞧了一眼就走了。

康倩云哭着跺脚跑的,走之前还在哭着说:“长得也不过如此,家世也不如我!表哥怎么会娶她!”

徐昭盈也听到了,不过如此么?

她回望了虞冷月一眼,心里如明镜一般,怎么可能是不过如此呢。

光风霁月的周三郎,分明已经栽在这小娘子的手里了,那种逃不掉、放不下的感觉,她比谁都清楚。

活该……活该……周临渊,你也有今天。

笑着笑着,徐昭盈就红了眼眶。

前厅,周临渊和宾客们推杯换盏。

周临先已经被灌得七晕八素,含糊不清地说:“……三哥,要不是我今儿替你喝了这么多,你晚上才洞不了房,回头、回头你可要在嫂子面前替我美言。”

周临渊淡勾唇角:“知道了。”

周临先一边喝酒,一边还惦记着,明儿一定要过来见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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