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拐了七弯八道的,她们对老金来说,不过是一桩生意罢了。
但老金着实照顾她们,短短几月已经帮了她们许多忙。
老金是她们在这偌大的京城,头一个结识的踏实朋友。
虞冷月心里莫名犯愁,铺子的生意也不能丢了,探望老金的事,也只能先放一放。
她刚回到铺子里,却见雪书也从外头进来,隔壁掌柜半大的小子从三必茶铺里出来,仰着脑袋同雪书说:“姐姐,我帮你一直看着呢,没来客人。”
雪书走进铺子里,往小子手里塞一把零嘴。
大小子捧着零嘴一溜烟跑了。
虞冷月瞧着那小子远去的背影,问雪书:“你出去了?”
雪书笑着把手掌摊开,一串铜钱,她说:“草尾胡同那里有老人要茶,腿脚不方便,我给送过去的。”
虞冷月也就没疑心。
雪书抿着唇走进去,把铜钱扔到纳钱的罐子里,在账本上记下一笔:雨后龙井,半斤。
老金的事,虞冷月也没同雪书说。
少一份心事,少一份愁苦。
半下午时候,老金居然来了。
虞冷月喜上眉梢,把老金迎进后院,给他倒好茶喝。
老金坐在后院石阶上,大碗喝茶,笑呵呵的:“两位姑娘近日可好?”
雪书弯起的嘴角瞬间淡了下去,欲言又止。
虞冷月搬了个凳子坐下说:“我们很好。听说您病了,身子可有大碍?”
老金摇摇头,马鞭子放在地上,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脸上聚起深褐色的褶子,说:“没什么,腿疼的老毛病了,歇几日就好了。”
紧接着又纳闷道:“咦,虞小娘子怎的恁瘦了?”
虞冷月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貌神气些,“天气热的,走街串巷多了自然就瘦了,秋冬天不就又胖回来了。”
老金眼神其实不是很好,虞冷月离得近,肤色他看得不甚分明。
只笑着点头说:“那就好。我下午出去听人说小娘子找我,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活儿要我干,就过来了。”
虞冷月道:“我就是想让您专门为我跑几天,我按天给您结钱成吗?”
老金一乐,“那好啊,做小娘子的生意最省心了。”
虞冷月带上货物,就同老金一起坐马车出门了。
龙婆子的生意不也是自己一点点跑出来。
她也能。
有了马车,跑得更快,装的货物也更多。
老金在前面驾车,同时告诉虞冷月:“我晓得宣南坊里有几家门户松的,我先带小娘子去。”
虞冷月求之不得。
老金比虞冷月还焦急,他巴不得她多做几件生意,因此叹道:“这马跟我一样,老了,要是再年轻一点儿,就跑得更快了。”
虞冷月安慰老金:“老马稳重。”
老金笑了笑,与虞冷月说:“再过段日子,只能让它到别人手里去稳重了。”
虞冷月连忙问道:“您要卖马?”
老金说:“想在我歇下之前,给他找个好人家。到底也跟了我好几年,我不能亲眼看着他被人宰了不是?”
虞冷月撩起粗布车帘,说:“要不,您教我驾马车吧?”
老金高声道:“好哇!”
虞冷月一边挨家挨户去兜售茶叶汤饮,一边学驾车。
几日下来,生意多了几桩,车技也熟稔了几分。
明苑里,王喜媳妇去买了许多菜回来。
孙子过去往她手里扒拉:“奶奶,你买的什么?”
王喜媳妇一把拨开孙子,斥道:“去去去,这是给三爷备的菜。”边去厨房边嘀咕:“还说只住一夜,这都住的快一旬了。”又担心地自言自语说:“莫不是在周家受了什么委屈?”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今谁还能她家三爷委屈?
就算是周家三老爷,三爷他亲爹也不能的。
周临渊下了衙门赶回宣南坊。
路过三必茶铺时,海岩小心翼翼问道:“三爷,要小的去买……”
“买什么?”
周临渊掀起眼皮子,凉凉掠过海岩的头顶。
海岩仿佛被人揭了头皮,一阵发凉。
也是,人家招子都没挂出来,他去买什么?
周临渊闭目养神,冷淡道:“周家已经穷到明苑里缺茶叶了?”
海岩连连应:“不缺不缺。”
马车刚停在明苑门口。
周临先从里面出来,望着下车的周临渊说:“巧了三哥,我正要找你的。”
周临渊拧眉问:“申字库的事?”
周临先道:“是,我派人去小时雍坊找你,说你好些日没回去,我想着你住来了明苑,就亲自给你递消息来了。”
周临渊微压下颌,请周临先进屋说。
周临先皱着眉头,讳莫如深地道:“三哥,你这事还真有些复杂,我劝你点到即止。走吧,晚上我请你吃顿好的,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