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被毛笔逗走了注意力，两只爪子伸起来就要去够毛笔尾巴。

谭沉挠着它的下巴：“太无聊想下班了？等我半个小时，我把这点事情处理就走。”

他把猫放在膝盖上，猫也听话地在他的腿间趴着，懒洋洋地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谭沉的注意力回到电脑屏幕上，没工作几分钟，视线突然又移回猫的身上。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谭沉抱起猫，举到自己的眼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它，“难得这么听话。”

平常让它待在办公室，不是吃零食看剧就是躺在沙发上打盹睡觉。

好不容易来他身边蹭一蹭，没待一会儿就嫌腻要跑，跑回去自己玩一段时间的iPad，就又来骚扰他。

快到下班点的时候，就揣着手猫在他的键盘旁边，盯着他直到他准时下班回去。

怎么今天这么乖，都在膝盖上趴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动静？

男人的目光对准那双圆滚滚的猫眼，试图看出猫咪的异样。

没有异样，嘟嘟看上去精神挺好……唯一有点儿奇怪的是，它的神情十分的平常……

谭沉的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喊了一声：“嘟嘟？”

银白色的猫咪对于这个称呼的反应很慢，迷茫地眨了眨眼，纹丝不动地看着他。

恐慌莫名其妙地出现，谭沉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捏了捏嘟嘟的脸。

“晚上带你去吃饭，变成人更方便出门，还不快去休息室准备一下？”

“喵。”猫咪应了他一声，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谭沉定定地看着它，突然站起身，抱着猫就往外走。

林助理刚好抱着文件进来：“谭总……”

“有事明天再说。”他扔下这一句，就大步流星地带着猫离开办公室。

林助理诧异地看着谭总的背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这才六点，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谭总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

谭沉带着猫来到地下停车场，将它放置在副驾驶座的期间，自顾自说了好些话。

但猫愣愣地看着他，等到他说完，简单地“喵”了一声，然后舒舒服服地趴在座椅上，开始打盹。

谭沉：“……”

他静默地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猫，不死心地把它翻了翻，浑身上下全确认了一遍。

没错，这是他家的猫，不是半路捡错的。

呼吸有那么一刻陷入停滞，谭沉想把猫喊起来，让它马上变成人，但他刚才试过太多次，眼前这只猫就是听不懂。

他近乎可以确定这只猫不是嘟嘟，也不是酒酒，她哪怕最开始来到他家、三番四次跟他装傻的时候，眼里也充满了狡黠和鄙视，一双猫眼就像是会说话一样，说的还是——哎嘿我听得懂但我就不想听！

你拿我没办法吧～

眼下，谭沉却真的拿这只猫毫无办法。

它是嘟嘟吗？是，但也不像是。

谭沉的心一直往下沉，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嘟嘟只是玩累了，所以不想说话，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抱着这一丝希望，启动车子开回家。

一路上，男人无数次地扭头，试图从副驾驶那只猫的身上捕捉到一丝熟悉感。

但希望都变成了失望。

压抑、深深的压抑；

恐慌、无法掩饰的恐慌。

谭沉没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明明是开车回家，却像是要宣告死刑。

这不对，变动来得太过突然，甚至毫无征兆。

他到这一刻，都不肯相信自己心底的猜测，以及那没来由出现的害怕和无力。

“嘟嘟，别睡太多。”趁着红灯，他空出手去摸了摸猫的脑袋，“晚上该睡不着了。”

猫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继续安心地睡下去。

就像一只真的猫，没错，一只真猫。

绿灯亮起，前面的车子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不走。

眉目阴郁的谭沉猛地一锤方向盘，刺耳又催命的喇叭声骤然响起。

道路终于再次通畅，谭沉心底的那股闷气却无处消散，加大油门一脚踩了出去。

一旁被豪车轰鸣声甩在身后的司机愤愤地打开车窗骂了一句：“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随便炸街吗？”

“呸！”男人关上车窗，牵住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老婆你看，有钱人的副驾驶座连个女人都没有，活得真失败！”

……

谭沉一路狂飙，堪堪控制在限速范围内，一路轰鸣着回到家。

连手机上接连响起的消息提示音都被埋没在这轰天巨响里。

等开进院子里，他反而又不急着下车，甚至连安全带都没解。

男人转过头，盯着副驾驶座椅上的猫看了半晌，突然伸出手捞起它。